“啊?我、我带了好些东西回来,”李云深眨了眨眼,“母妃原是叫我回延庆宫的,可母妃陪父皇过完除夕都半夜了,我不想呆在延庆宫里,再说除夕了我不在,我怕你一个人在这儿会闷——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吉祥果、梅花香饼,还有香薷饮、玫瑰酥、七巧点心!”
谢青吾看着这人湿透的衣裳,冻得通红的手指,忍不住就开始皱眉,“殿下怎么也不叫跟着?自己一个人就跑回来了?”
看这样子肯定没少在外面摔跤,衣领都湿透了。
“才不让他们跟着我呢,我偷偷跑出来的,让他们跟着就不许我抄近路了——松子糖,你前几天念过的,我特地求母妃去宫外买了,你试试合不合口味,喜欢吗?”李云深飞快把窗子关了,抱了暖炉趴在桌边瞧着他,一双眼又亮又好看。
“为什么非得抄近路?”谢青吾拣了两块糕点起来,糕点被人一直捂在怀里,还是温热的,“宫道刚刚扫了雪,走着不安稳些?再说,又能近多少路?”
李云深不假思索,“因为我想早些见到你呀!”
谢公子罕见的脸红了,顿了顿,又皱眉头。
“哎,今天过年了,你别皱眉头啊,是这些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我明儿再去给你拿,母妃说国子监好不容易停课一天,我想要什么都随我,你别不开心呀!”
“没、没什么、我去给殿下找件干衣裳换上。”谢公子难得有点结巴。
“咦?明珠明玉呢?她们怎么不在?还得你亲自去找?”李云深探头张望了一下,殿里空空如也,根本没看见半个人影,“怎么殿里什么人都没有?我不在她们不顾着你吗?你、你怎么不跟我说?”
“除夕夜他们在利苑聚一聚,我一个人没什么事,也不需要人特地照顾。”谢青吾微微低眉,他现在身份尴尬,不招人待见也是正常的。
“你性子怎么这么软啊?”李云深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我不在这里,你就是这里的主子,不要被人欺负了,除夕留在殿里就是明日的假,赏钱都发下去了,这就是疏于职守,你别怕,我明天给你出气去!”
愤愤不平的好一会儿,李云深突然记起了什么,“谢公子你想不想玩烟火盒子?”
“什么?”谢青吾没反应过来,“宫中不是不许私自——”
“没事的,母妃偷偷塞给我的,我把它藏在梅园了,你跟我一起去吧,快走快走!正好这会儿没人!”
谢青吾还没表态就被人拉着出去了,少年的性子活泼又跳脱,掌心被冻过之后有些发烧,烫人的很,他跟着他迎着风雪在雪地里飞奔,踉踉跄跄的踩过干净的雪地,北风呼啸的打在脸上心里却并不觉得冷。
——至少心是热的。
“谢公子说好了,我点燃之后我们俩就一起跑!你快点!”
“你别怕啊,快一点,快点儿跑开,谢公子!”
李云深上树捉鸟下水摸鱼习惯了,点了火之后跑得贼快,一回头看见四体不勤的谢公子站在那儿没跑两步,吓了一跳,连忙又跑回去,拽着人往后退。
焰火便在这时轰的一声炸开,谢公子从小家教良好,只在远处遥遥看过几回,隔的这么近还是头一回,着实吓得不轻,只觉得头皮一麻就脚下就是一滑。
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李云深的下意识的就把人往怀里一揽,自己甘心做了垫背的,谢青吾被烟火吓的懵了,整个人都有点发抖。
李云深连忙拿手给他捂住耳朵,手忙脚乱的不主安慰,“哎,你别怕啊,没事的,伤不了人,你要是怕,就别跟我这么近啊,在远处看也是一样的,好了,好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你抬头看一眼,可好看了!”
谢青吾慌乱抬头,色彩缤纷的焰火在暗紫的天幕中轰然炸开,大雪纷纷而落,砸在眼帘上晕开薄薄一层水雾,李云深抱着她,双手捂着他的耳朵,眼里映着天幕炸开的烟火,亮的惊人。
——他莫名心跳一乱。
明明只是为了救他性命的权宜之计,为何心跳得这般不正常?
“谢公子、谢公子,你没事吧?”李云深推了推他,“没摔到哪儿吧?”
“没,”谢青吾目光躲闪了一下,不,不能再看了。
李云深还是有点怕他不舒服,“下雪天路滑,我背你回去吧——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