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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顾瑾言自营帐内醒来,他意识到最近自己回忆上辈子的次数越发频繁。
说不上讨厌,只是复杂的心绪总是萦绕在心头迟迟不散。
顾瑾言在顾小碧的伺候下洗漱更衣,完后将顾小碧押在书案前,把一支笔塞入她的手中。
“坐直、悬腕,手指这么放,用点劲……”
顾瑾言两辈子第一次为人磨墨,他拍打着顾小碧的后背,抓她手一点点纠正错处。
顾小碧抓着昂贵的羊毫,局促不安。顾瑾言一个命令、她回以一个动作,脑子一片空白。
顾瑾言引着顾小碧的笔去沾磨,心涨得满满的,好心情笑问她道:“说好教你写字,想学什么?爷都可以教你。”
顾瑾言想一出是一出。顾小碧毫无准备,人还在犯迷糊,猛地听到询问,下意识便答话道:“小碧想、学自己的名字。”
人读书,不都是先学自己名字的吗?
顾小碧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身后的顾瑾言忽然静下声来,抓着她的手也僵着半晌不动弹。
顾小碧指尖散力,下意识想放下笔告罪。顾瑾言看穿了她的意图,在她松手前,将她握笔的手抓得紧紧的。
顾瑾言引着顾小碧的手,在素白宣纸上工整留下自己的名字——顾、瑾、言。
顾瑾言情绪一改先前愉悦,声音里泛着冷气道:“先将这三个字学会,等你把它记心里、写好看了,再学别的。”
顾小碧不识字,但顾府的‘顾’字还是认得的。
她疑惑地看向顾瑾言,无声询问他这三个字的意思。
顾瑾言烦闷地看向她,动怒道:“你就不会上点心,自己弄明白吗?”
上辈子没人教,她都能想办法将他的名字从书里挑出来。如今他亲自写上,她倒一点心思都懒得花。
顾瑾言情绪说变就变,顾小碧不敢回应,连忙将视线移回纸上。
顾瑾言心里堵得慌,憋得喉咙干涩,浑身难受,恨不得狠狠推开顾小碧,让她滚离自己远点。
想法是一回事,手上动作又是另一回事。顾瑾言掐着顾小碧的细腰,手用力抓握着她,像是要将人死死钳住。
顾瑾言并不想对顾小碧说重话,他在克制着,免得像上辈子一样。
顾瑾言紧皱着眉头,沉声让步道:“是我的名字,先练好这个,再教你的。”
顾瑾言只当顾小碧是自己的克星。她看似没有主见、也从不强硬,却软绵绵地扎人,比那些拿刀拿剑的人更难对付。
好在顾小碧并非完全迟钝,她讶异地望着纸上的名字,仍旧欣喜自己能学上字,乖顺应下、满是赞叹道:“好,原来这就是少爷的名字,真好看。”
顾瑾言心里嘲讽顾小碧说奉承话,面上的寒气却没那么重了。
……
顾瑾言带着顾小碧悠闲练字,主账内的郭奇胜却远没有这副闲情逸致。
郭奇胜收到了亲卫的回报,覃鞍的义庄枯井旁根本没有什么无头男尸。他们找人探查过,里头确实埋过东西,但泥土有被人翻搅过的痕迹,只怕东西早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