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云川接过他手里的药,去给他倒热水的时候,方楚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什么——即使没温度计,用手测温也不是不行,为什么非要对额头?
他走到桌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陆云川塞了个水银温度计。
“量五分钟,”陆云川看了一眼时间,“零点十六分给我。”
方楚熙:“……”
方楚熙:“你会冲药?”
他想起陆云川在厨房煎个鸡蛋都能炸锅的表现,忍不住有些怀疑。
陆云川的视线从手中刚刚撕开的冲剂转移到他身上:“我看起来像是脑子不好用?”
方楚熙脱口而出:“是……不像。”
陆云川:“……”
后面那两个字听上去,很像是临时添上的。
“我只是不会做饭,”他轻车熟路地冲泡了一杯药剂,又按计量精准地倒了一小杯糖浆,摆在方楚熙面前,“体温计拿出来之后,把药吃了。”
方楚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陆云川:“……”
陆总像是一具面无表情的冰雕,按下暂停键几秒后,才缓缓道出一句:“昨天的医嘱,只告诉了我。当时你在睡。”
方楚熙抬眸,疑惑地看着他:“那这些药要怎么吃,你跟我说一下不就好了。”
陆云川:“太麻烦。”
方楚熙:“……”
不等他说话,陆云川又像是掩饰一般,将杯子推到他面前,催促:“会凉,先喝了。”
方楚熙的一只手正抱着另一只夹着体温计的胳膊,为了防止细细的体温计掉下去,只能暂时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十分不方便喝药。他颇为不解地瞥了一眼陆云川,刚刚是谁让我量完体温再喝药来着?
他这一眼的本意,是想等量完体温再喝,谁知陆云川低头看着他那双因发烧而泛着水雾的眸子,皱起眉:“别撒娇。”
方楚熙:“嗯?”
这位先生你在说什么??
不等他从困惑中回过神,陆云川已经拿起了方才倒好药的纸杯,送到了他唇边。
方楚熙:“……”
他感觉这辈子经历过的震惊都没有今天多。
陆云川盯着他:“你是什么眼神。”为什么跟看到了史前怪物一样。
方楚熙的声音含糊不清:“……烫。”
陆云川动作停住,只得放下了纸杯,拿起旁边的凉水壶。方楚熙趁机看了眼手机时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从衣服里拿出了体温计,动作之快堪比忍者结印:“好了!自己喝就行!”
再让陆云川继续做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怕是要折寿。
手里的体温计被陆云川拿过去,他正好趁机端起纸杯,惴惴不安地埋头喝药。
其实细细想来,陆云川从醒来后,就一直很不对劲。
如果电梯中的情况还能解释为应激反应,那么上车站之前的拥抱,猝不及防的西北见面,昨晚热乎乎的暖水袋……还有此刻几乎撑得上体贴的举动。
如果不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与寡言少语的气质,他几乎要以为陆云川还在失忆。
但既然陆云川已经恢复了记忆,那么这一切都变得有些匪夷所思了起来。
方楚熙的脑海开始疯狂发散想象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陆云川到底想要什么?
或者按照某些狗血剧情,陆云川此时应该有一个久居国外的白月光,此时对他这么好就是为了骗他把心脏换给白月光……
方楚熙晃了晃脑袋,最近软件小广告推荐看多了,他的思维也跟着有点不正常。离谱自然不可能是这么离谱,那陆云川又是因为什么,难道是被老陆总威胁了?
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
毕竟老陆总在陆氏的影响力不容小觑,陆云川就算跟他关系不和,也不能事事都违背老陆总的意思,而老陆总又不想他和陆云川离婚。
“°,”陆云川皱了皱眉,“还是再去打一针。”
“护士说不超过°可以不打!”方楚熙立即抬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对打针的抗拒,“我吃药就好。”
要是大半夜的再去医院折腾一次,明天他大概率又得跟着陆云川的车去剧组,而且在医院睡觉是真的很难受。
陆云川定定看着他几秒,道:“行。那明天要是还烧,就去医院。”
方楚熙没说话,继续埋头喝药。
反正明天他就能回自己的房间了,如果他坚决不去,陆云川也拿他没办法。
他才不想被这个人假惺惺地关心,如果是迫于外力而试图修复跟他之间的关系,维持这段婚姻……那他简直想明天就飞回京城办离婚手续。
在他心情复杂地思考这些事情时,陆云川已经帮他拆好了新的一次性牙具,放在浴室。
方楚熙有些恹恹地道了声谢,这幅样子看着倒像是因为发烧而精神不振,陆云川忍不住问他:“很难受?”
方楚熙低下头:“还好。”
陆云川总觉得他不对劲,却又具体感知不出是哪里,只得换了个话题:“要去洗澡吗?”
方楚熙应了一声,便起身走进了浴室,关上了浴室的门。
没多久,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陆云川顿时绷紧了背脊。
一半是因为浴室里的动静,一半是因为……今晚的同床共枕。
他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倒了半杯冷水。
他自然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况且就算能做什么,方楚熙还发着烧,身体也不可能允许。
只是身体的燥热是无法单靠意念压制的,爱与欲,毕竟是相伴而生的东西。
而他自从经历过那段失忆后,身体大抵是记住了前段日子的滋味,就越发无法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