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渊识礼恭敬地附和着。她见皇后注意力又转向殿中央的歌舞未再有想追问的意思,她才坐回原位,不由地在心中松了口气。
她抬头又默默地看向江裴安,他依然是一副淡然的姿态,冷森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
这些年里她突然鲜少进宫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江裴安啊。
她始终忘不了那年他弑母的场景,他满手满身沾着他母妃的鲜血,眼神似修罗般地转头盯着她。
他把她抵在墙角,双手掐着她的脖子威胁着她,他面目狰狞,就像鬼煞一般。那些场景历历在目,至今都犹如梦魇。
江渊甚至觉得江裴安当时是真的想掐死她,毕竟她撞见了他的秘密。
所以后来她惧他,怕他,远离他,不再入宫找他。直到今日,她也依然不敢主动靠近他。
江渊正陷入沉思时,那边的江裴安仿佛有了感应般,视线朝她的方向投去。
见江裴安的目光正看向她,他深如黑潭的眼眸中看不透情绪。
江渊慌乱地低下头,只觉浑身发寒,心跳如鼓。她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便趁着大殿中大家正热闹的欢声笑语与莺歌燕舞的场面里,悄声逃了出殿。
一出大殿,一股凛冽的冷风便立马扑面而来,江渊的脸被刮得生疼。她不禁打了个冷颤,裹紧自己的绒毛披风。
她站在殿外的台阶上,抬头望着夜空,今夜的夜色如她此刻心情一般低沉,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不看见。
她在心口感慨,不知何时才能直视江裴安,才能不惧怕他,才能不从他面前慌乱逃跑。
但这辈子好像都亦如此了吧。想到这里,江渊不由地在心底深叹了口气。
“站在这里做什么?”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从江渊身后传来。
江渊身形一顿,猛然回过身,便看见江裴安身形笔挺地站在身后处,离自己不远不近的距离。
“江,参加二皇子殿下。”江渊差点习惯性脱口叫出江裴安的名字,还好自己及时反应了过来。
今时不同往日,早已不再是以往年幼的光景,她再也不能那般理所当然又毫无顾忌地一遍遍直呼他的名讳了。
江裴安缓缓走近她,他的身影背着大殿透出的光,只能勉强看清他面上的棱角,和那双目如黑曜的眼睛。
“为何逃出来?”江裴安低声开口,语气沉沉,目有幽光地注视着眼下的少女。
刚在大殿上便见她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他本不想管,但见她慌乱逃离殿中,他却还是跟了出来。
江渊抬头看着面前的江裴安,他的眼里好似有个黑色的漩涡,吸食着一切事物。江渊被他的这种眼神看得透不过气,便眼神闪烁不定地应付着他:“我只是觉得殿中太闷,想出来透透气。”
“长明,你在怕我吧。”江裴安用陈述的语气,淡淡地开口。他看似不以为意的一句,却恰到好处地戳中江渊的内心。
江渊一时怔然,面有诧异地看向他。只见他面色从容,眼神幽暗,使人摸不透他此刻的情绪。
是啊,他可是江裴安呀。他从小便比同龄人沉着老成,心思繁琐缜密。这些年里,为争那高位,他攻于心计,玩弄朝堂权术。她这点心思在他面前,他又怎会看不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