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的手指轻轻颤抖,“是我的错,是我给他讲了太多清官忠臣的故事,也不曾教过他多少人心险恶……以致于他竟以为,大殷上下的官员都是一心为国,定会为了夺回失地而齐心协力。”
“他早已向朝廷请召了补给,但边关路远,也无人想到他竟是以如此破竹之势便下了三城。所以五日过去,粮草还隔着千里,而将士们已经在吃着糟糠,跟仍驻扎在数百里外的蛮子对质。于是他向四周的几个州府求助,恳请知府开仓放粮,以救三万将士的燃眉之急。”
“可燕南关内最近的陈州知府,说因为适逢旱年,官仓早已打开救济百姓,没有半分余粮在,又转而让疆儿去跟江州讨。”
“但那年……陈州分明得了地势的便宜,雨水汇聚,是个丰年,而江州才是真正的颗粒无收,孟实秋甚至卖了自己府里的家具去换米面。”
路域的眼瞳微缩。
“后来疆儿抵死守城十日……三万将士,只剩了一半,”镇国公的眼睛闭了起来,“而他战死在粮草到燕南关的前一夜。”
路域的身体一颤。他的脑海里涌出了无数莫名的画面,是一具带血的尸体,身上有无数个血窟窿,血迹早已干涸……
这是原主的记忆?
“紧接着江州知府就被人举报贪污,从他府中搜出了一整箱价值连城的财宝,当时主政的左相便奏请陛下,将孟府抄家,孟实秋被腰斩于市,孟府满门男子流放,女子为妓。”
镇国公说着,重重咳嗽了两声,路域忙给他递上茶盏,却被他推开。
“圣上当年……其实一开始,是想封我为异姓王,”镇国公死死地攥住了太师椅的把柄,“我拒了,还主动交了兵权,因为我知道帝王心,鸟尽弓藏,若是我真的被封了王,将来等着路府的,就是‘谋反’抄家的下场。”
“但是域儿,我从未阻挡过你和疆儿上战场,因为我路家的脊梁立在北疆——杀过蛮子流过血,才能叫我路家的儿郎!”
“陛下老了……但将来的陛下,未必不是位清明之人。”
他的眼睛定定看着路域:“你同关相,定要追随明主,明白吗?”
路域深吸一口气,重重点了个头。
这个世界恐怕比他曾想象的……还要艰难万分。
作者有话要说:路域:我明明只想和关相简简单单谈恋爱……
关霖:我们不是至交吗?(茫然)
路域:(点头)将来睡一个被窝的那种,至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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