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瞧见她身影了,她方才收回目光看向床边青年,一年多没见,他看着比从前消瘦了许多,脸上眉骨那边还多了一道疤,长很深,能想象到他在战场有多凶险,她目光微动,想说什,但最终也只是伸手轻轻抚过那道疤痕。
“你亲自去一趟。”
听到萧业话,萧思妤皱眉,正欲说话,回想母亲那番话意思,知道母亲是有话要跟哥哥说,她便未再多说,轻轻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怎会疼?”孙玉容红了眼眶,除了疼,她也知道该说什了。
面前青年仿佛早已习惯疼痛,她忽然想起他五岁那年,那个时候他刚跟他祖父学武,业儿祖父,她公公——是一名真正武将。
“疼吗?”
萧业摇头,“疼。”
她当然疼。
自己儿子,累得双腿打颤、小脸发白,她岂会疼?
她知道自己丈夫靠住,便一早就替业儿谋划。
她把他送到他祖父那边,让他祖父教他武功,刚学那会,业儿时时就会跑回来,哭着抱着她腿肯去他祖父那边。
那次之后,业儿再疼再累也会再跟她哭诉跟她抱怨,相应,他也没再像从前似与她那般亲近了。他如她所愿,成了一个完美儿子,个儿子他祖父一样出彩,他再也会像小时候那样哭着她说“阿娘,我疼。”
眼眶倏然变得通红。
妇人之仁从来没有什结果,她婆婆当年就是因为妇人之仁,才把萧志尚溺爱成那副文成武就模样?她丈夫已经是扶起阿斗了,她怎能容忍自己儿子也变成那样?所以她冷着脸把哭得行萧业推开,还他说“你要是能让你祖父高兴,以后就别再叫我娘了。”
那是她第一次凶业儿,也是最后一次。
“是是疼得舒服?我让人去请大夫。”萧业说着就要起来,被孙玉容握住胳膊。
“我没事。”
“您怎了?”
在萧业疑惑担忧目光,孙玉容哭得加厉害了。
母子俩已经许久曾单独相处了。
先前她昏迷着,萧业还没什感觉,会她醒着还握着他手肯松开,萧业里便有些大自然。
身后传来妇人沙哑嗓音。
萧业回头,显然相信她说没事,孙玉容用力握着他手肯让他走,他只能重新坐了回去。
萧业清楚她说“怪”是什,但无论是什,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去追究了,何况变成如今副模样,从来就只是他一个人过错,别人无关。
“您没有关系,我知道您做一切都是为了我。”
孙玉容自然也看出来了。
她里难受,沉默良久,问他,“你还怪我吗?”
“母亲。”
眼见萧业皱眉,孙玉容握着他手笑了起来,她头疼得厉害,一笑便厉害了,愿让萧业担,她把手按在覆着白纱额头上,等缓过那股子疼意便往身后引枕靠,目光落在沉默抿唇萧业身上,她柔声与他说,“我自己身体我自己清楚,你也必安慰我。”说到,她又颇为感慨,“我以前总想着要活得久,活得比谁都要,真到了一天,反而看开了,能在死前看到你妤儿,我已经满足了。”
“您别再想些,生养身体。”
孙玉容摇头失笑,“我身体还有什养?”
。
她也是什都放了。
萧业张口想安慰,一句安慰话也说出。
孙玉容倒也需要他安慰,她从前事事要强,什都要比别人,如今放了,倒觉得也没什去争了,争来抢去又有什用,到头来还是黄土一抔,随风消散。
“之后还回雁关吗?”她问萧业。
萧业沉默许久还是了头。
她还有放人。
孙玉容目光落在萧业身上,她放她业儿,阿妤有严明照顾,无需担,她业儿……
逼他读书逼他学武逼他男子汉能哭逼他无论什时候都要冷静都要理智……
她些逼迫换来了什?他确如她希望那般活着,如果没有那些事,满京城勋贵子弟也没有她业儿厉害,一个人便是再有成就,若他活得快活,又有什用?
意料之中回答,若是从前,孙玉容一定会逼着他留,拿孝拿什都,雁关那样危险地方,她宁他在汴京城碌碌无为一辈子,也想他去那边受苦。如今……她忽然想再逼他了。
她从小就逼他。
萧业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