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用门夹住吊死鬼的舌头,而是吊死鬼的舌头穿过门半截,然后又因为感知到了楼争渡身上浓郁的阳气而半路定住了,不敢再往前。
楼争渡只看了一眼就头皮发麻了:“我草……”
“你先别慌,”宁辞立刻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符纸,贴在阳台门上,镇定地原地起阵:“你现在相信我了?我早跟你说过了,等你的劫数到了,你就能看见鬼了。”
阵成,符咒上金光一现,穿堂风簌地略过,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楼争渡冒了一脑袋虚汗,开了灯,舌头还有些不听使唤:“你……一直以来,靠近我真的只是为了吸我身上的阳气?”
宁辞有点紧张地绞禁了衣摆,闷闷出声:“嗯。”
“对不……”
话还没说完,一双钢筋似的手臂就紧紧圈住他的腰,把他整个囫囵地搂进怀里。宁辞枕着他沉稳搏动的心跳声,也莫名安静下来。
少年骨架纤细,小小的,嵌进他的怀里刚刚好,就像一块终于找到了另一半的玉璧似的。楼争渡嗅着他身上甜甜的椰奶香味,宠爱中带着一点心疼,嘴唇很轻地贴了贴宁辞头顶可爱的小发旋:“你一直都能看到那种东西吗,是不是很害怕?”
宁辞闻言一怔,回过神来,也没挣脱开他的怀抱,只耳朵烫烫的乖乖回答:“那倒是不怕。”
楼争渡急匆匆地打断小道长扫兴的话,手掌撸猫似的顺着少年软软的发梢绒毛:“不怕不怕,老公在这。如果吸阳气能保证你的安全的话,那你随便吸,管够。”
宁辞:“……”
宁辞忍了忍,没忍住:“我也不是能一直看见他们,只有当我阳气很低的时候才能看见,只有最近频率才高了起来,正常人类都是不能见鬼的。而且,我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诡计被戳穿,楼争渡索性脸皮都不要了:“那为了保证我的安全,小道长你得保护我吧?”
“我不敢一个人睡了,你过来跟我一起睡吧好不好?”楼争渡哄他:“求求你了。”
宁辞曲起手臂,挡在两人身前,稍稍隔开一点距离。那人不要钱的黏糊话一句接一句的,哄得人脖子和脸一起发烫,漂亮的眼睛像盈了一汪水。
看着多情,说的话却依旧无情。
“现在贴贴也没什么用了,吸不了多少阳气的,我还是给你多贴几道符纸吧。”
楼争渡被他这副模样甜得要死,说出来的话都烫嗓子眼:“贴贴不行,那……亲亲总行吧?”
电视剧都是这么播的。
“这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安全,亲、亲一下也行。”楼争渡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面上却故意别扭道。
宁辞:“还是不……”
“那就亲两下!你别得寸进尺了!”楼争渡急切地说:“就算我很喜欢你,我也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
宁辞:“……”
好险,他差一点就信了,说得跟真的似的。
可是实在拗不过楼争渡的各种示弱诱哄,一会什么自己不敢睡啦,一会又怕鬼压床他喊不出救命啦什么的,宁辞只好被他扣押了下来。
“我真不会动你的,我保证。”楼争渡信誓旦旦地拿衣服在床上堆了条三八线:“这条线,只要我越过一点,我随你处置,你就是把越过线的部分给一刀切了都行。你就是吸我阳气,把我吸成人干我也不反抗!”
何止是不反抗,楼争渡他甚至有点期待。
宁辞就跟被强买强卖了什么特殊服务的冤大头似的,脸颊微鼓着躺下,就要睡了。小道士作息很好,一张白生生的脸蛋养得又细又嫩,到点眼皮就耷拉。
第一次跟心上人躺在一张床上了,楼争渡心跳如雷,兴奋到甚至想下楼跑操,哪儿有半点困意,于是又贼嗖嗖地给自己谋福利,商量道:“乖乖,咱们能不能拉个小手?”
宁辞不耐烦地瞪他。
他摸了摸鼻尖:“唉,我这一闭眼,就是那条长舌头……手脚都冰凉冰凉的了,老是忍不住想象有舌头要舔我,我好害怕。”
半晌才传来少年闷闷的回复:“只准牵手。”
楼争渡大喜过望,得到了过三八线许可证,忙不迭地在被子底下牵住宁辞的手。小道士手背细软滑嫩,跟一碗刚做出来的双皮奶似的,楼争渡都不敢使劲去捏,只得稀罕地揉揉。
宁辞:“……”
握着他的大手滚烫,还紧张似的泌了点汗。如果说这种程度都算手脚冰凉的话,宁辞的已经可以算是半截入土的了。
楼争渡牵着宁辞的手,感觉心脏都被填满了。
他突然就不想解除这什么劫数了,如果能这样能跟宁辞永远待在一起的话,他愿意做一辈子的充电宝。反正只要有宁辞在,他什么也不怕,如果真能如此,这反而不像是命中的劫数了,倒像是个祝福。就是不知道,如果宁辞知道自己这种想法,会不会觉得他很卑劣。
楼争渡心里这么想着,也没忍住这么问出来了。
宁辞静了半晌,跟睡着了似的。楼争渡的手紧了又松,在快放弃的时候才听到他慢吞吞的回复:“不会,而且劫数是能解开的。”
宁辞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能解开。
这三个字瞬间让楼争渡的心凉了半截,这下子楼争渡的手脚确实是冰凉了一些了。
如果解开了,自己岂不是再也没有别的理由可以把宁辞留在身边了?
自从能见鬼之后,楼争渡就知道宁辞原来真的没有骗自己,他说的都是真的。但自己每每凑近他,跟他亲昵时,宁辞那些让他忍不住多想的情态,难道都是假的吗?
手中紧握的小手一下子就不香了,楼争渡心有戚戚,仓惶道:“你就……就这么想解开吗?”
宁辞静默地看了他半晌,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对。”
劫数,这种听起来就吓人的名词能是什么好事呢。假如不解开的话,长久以往,不论楼争渡的阳气再那么旺盛,都会受到影响。假如楼争渡某天运气一差,说不准就会出事。
「独阳不长」,说的就是这个理。
宁辞这周末回去,不单买了礼物,还联系了灵风道长,问了如何破解他们二人身上劫数的具体方法。
楼争渡心中酸涩,鼻根发酸,声音从齿缝中艰难地挤出来:“那好吧,你说要怎么解开……我配合你。”
说完又很是痛苦地越过了三八线,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地搂住他的腰。妈的,腰这么软的人,怎么能说出这么冷硬的话。
“阿辞……你真的不能再考虑考虑?”少年哑声道。
宁辞叹气:“你知不知道不解开的话,你就能一直看到那些阿飘?你不怕?”
楼争渡没出息道:“我更怕你跟人跑了。”
他现在这个充电宝开始漏电了,保不齐小没良心的白眼兔会去找什么别的阳气旺盛的人来吸,上一次他都考虑体委了……假如自己的劫数破除了的话,楼争渡就更没理由拦着宁辞去找别的猛男了。
那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戴加绒绿帽吗?!
但是就算解开了,楼争渡也不会放弃的。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英勇就义般的朝后一躺:“算了,你来吧,再不解开的话我就要后悔了。”
楼争渡紧闭双眼,半天才听见身畔传来一声轻笑。
一股甜甜的椰奶香味袭着轻软的风拂过脸颊,宁辞也越过三八线,慢吞吞地把头搭在楼争渡枕头一角上:“你知不知道,这个劫要怎么才能彻底解开?”
楼争渡脑子嗡的一声,看着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容,只觉得心脏忽高忽低的,停在了一个悬得他发疼的位置,“怎么解?”
宁辞露出一个很轻软的笑,倾身过去,埋在楼争渡颈边用气音说了几个字。
楼争渡先是一懵,然后难以置信地扭头看他,心脏一下子支棱起来了,今晚刚逆战完的兄弟也又支棱起来了:“你说真的?”
宁辞点点头,漂亮的眼睛有点犯困似的眯着,像只慵懒骄矜的布偶猫:“师父说阴阳交融,只能用这个办法。”
楼争渡猛地撑起来,死死盯着他:“我们家有家规的,乖乖知不知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楼争渡反倒老实了起来,手脚都规规矩矩地收回自己的三八线内,只用一双凌厉的眼一寸一寸地描摹少年的五官,仿佛视线带着灼人的温度似的。
“什么规矩?”
“我们家家规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楼争渡沉声道:“你睡了我,就要对我负责了。”
“否则我这辈子只能孤独终老,郁郁寡欢了。”
宁辞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脸上发烫,温温吞吞地缩回被子里,盖住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莹澈的眼睛:“那我也没说不负责呀。”
得到肯定的答复,楼争渡神魂都飞了,嗓子眼发干,不知足地追问:“那我们都未来私定终身的事儿了,现在是不是得勉为其难地换个身份……比如男朋友什么的?”
小奶糕臊得眼皮有点发烫,开始装睡。
楼争渡得不到回答,急得像只疯狗,一个劲地拱人,把人揪出来谈恋爱。高挺的鼻梁轻轻剐蹭宁辞软乎乎的脸颊,喉咙发紧:“你也喜欢我的,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
“我数三声,你不反驳就是也喜欢我。”
下一瞬,楼争渡就急哄哄道:“三!”
宁辞:“……”
小闷葫芦有点不服楼争渡这个读秒,眉头一皱:“我反对……”
话音未落,楼争渡就急急地攫取住那两片软软的、他肖想已久的唇,含糊不清道:“反对无效。”
宁辞被迫仰着脸,承受这猛烈的攻势。楼争渡的吻很凶,仿佛要将他一口吃下去,又舍不得,退出来温柔地啄一口、舔一下,小孩子舍不得那么快把糖吃完似的细细咂摸。
真正亲上去的感觉太好了,比楼争渡想象中的还要软弹。少年的唇瓣柔软光润,甜滋滋的,真像足了一块椰奶冻。但亲久了会生气,会咬人。
楼争渡不太满足地退回去,勉强压抑住种种渴望,好显得自己不那么孟浪。
“那我们什么时候解开劫数?”楼争渡留恋地蹭蹭他的嘴巴。
宁辞被他烦死了,翻过身背朝他,闷道:“先不解开。”
“这怎么能不解开呢?这大活人天天见鬼,多可怕啊,宝贝,你就不怕吗……哦你确实不怕……那这天天见也容易让人分神啊,这还怎么学习?”楼争渡急切道。
宁辞嗫喏了一句,楼争渡没听清,凑过去让他再说一遍。宁辞气得拍了他一下:“要等到我也成年呀!”
那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拍到楼争渡的下巴上了,力度不大,但声儿挺响的。
两人皆是一顿。
宁辞愣住,偏头过去想看看,却被握住了手送到嘴边吧唧一口,楼争渡疼惜地蹭了蹭:“行,我老婆想什么时候都行。”
宁辞把手抽回来,没什么威胁力的警告他:“不许说了,睡觉。”
楼争渡乐颠颠地应是,面朝他幸福地躺下,不敢合眼,生怕是一场美梦。
半晌,宁辞又闷闷地问:“你又拿什么东西杵着我呢?”
楼争渡心情很好地回他:“没事,就是我小小的、很可爱的东西。”
宁辞:“……”
作者有话说:
宁辞迷惑:为什么他的小和我的小不太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