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姑姑都没有怪她把瓶子打碎了,桃子越想越委屈,豆大的眼泪水往下落。春潮一怔,将她的脸掰起来,问她:“怎么了?”
桃子哭的泪眼朦胧的,只管摇头不说话。
“我问你怎么了,快点和我说。”
“魏七子宫里的宫女把我撞倒了,还怪我走路不长眼,还说——”
春潮追问:“还说什么?”
“还说我家里人都死了,没人教我。”桃子越哭越伤心,鼻涕泡都哭出来了。去冬听见了赶忙来搂桃子,把她拉到一边处理手上的伤。
春潮登时冷了脸,将鸡毛掸子往地上一丢,啐上一口:“祖宗都不晓得是哪个的破落户还神气起来了。”
说罢人就往外走,带着赵福就往关雎宫杀。
她一进关雎宫,抓着管事姑姑就问:“魏七子住哪一间?”
管事姑姑不知道怎么了,手指头颤颤巍巍的往一处指:“那,在那。”
春潮过去时,魏英英正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正在和一个宫女讲笑话,脸上笑的和花一样。没错了,那应该就是画屏。
她往两人面前一站,画屏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装模作样的问道:“你是何人?”
春潮冷笑一声,二话不说就先赏了她一耳光,打的画屏捂着脸一声尖叫。魏英英站起身来,脾气火爆,问她:“你算哪根葱上来就打人?”
“你的宫人,撞了人就算了,嘴还贱。我来问问她,是不是全家死绝了。”春潮面上浮起一层笑来,当着魏英英的面又打了她一耳光,甩一甩手:“嘴这么毒,你是真不怕死了以后棺材板漏风啊。”
魏英英脾气上来要推春潮,赵福立马将两人隔开。四周沾满了看热闹的宫人,就连花弄影都推开了窗,支着肘,难得夸一句:“这话说的,潇洒。”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一个下贱的奴婢敢来和我撒野,把她给我摁住了!”魏英英开始招呼宫人,宫里人谁不认识魏春潮啊,几个人包上来,就看春潮颇为镇定的站在那处,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魏七子,麻雀插两根鸡毛把自己当凤凰了?”春潮往外走,头也不回,也没人敢拦。“泼皮破落户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病的不轻。”
魏英英脸上的颜色十分好看,红一块黑一块。捂着胸口喘不上气,丢了面子,砸躺椅出气:“一个两个的,都欺负我。你给我等着,你且等着!”
她也不整理妆发了,带着宫人就往外跑。花弄影的宫人有些担忧,问道:“魏七子是不是去寒山宫找麻烦了?”
“她也敢?就她这幅蠢模样,肯定去找王后做主了。”花弄影顺势坐在南窗下,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了。
春潮回去后,也没问桃子怎么样了,该做什么做什么,情绪丝毫没被影响。还是赵福有声有色的把刚才的场景讲了一遍,听的桃子咧着嘴笑,直夸春潮姑姑厉害。
梅坐在窗台下,也听的津津有味。
夜里春潮进来服侍她洗漱时,问道:“你不怕魏英英吗?”
“有什么怕的,不就是个定北侯嘛。”春潮满不在乎,往铜盆里倒热水。热气蒸腾,熏的她脸都红了。
梅支起身子,接过白布擦拭脸颊,唇边有笑意:“桃子说,春潮姑姑好厉害,你听到了吗?”
春潮鼻子里冒出一声哼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她是真没用,就知道哭,哭管什么用啊。”
“你躺在这里是不知道外人都怎么说闲话的。”春潮将帕子过一遍热水,又递给她擦手:“快点好起来吧,等到了冬天,就不好养了。”
“好,等我好起来,替你们出气。”梅换了口气,缓缓笑道:“我觉得好多了,你们别担心。”
春潮分明听见她说话都要喘两口气,慢慢说。面上仍然应下,同她打趣:“知道啦,每天服侍你累死了。”
第二天晨昏定省,时绥坐下后,先是看过底下的四位娘子,而后说道:“今日本宫要处理一事,妹妹们稍安勿躁。芳姑,你去寒山宫,将魏春潮和桃子带来。”
魏英英这回腰板挺的直,有人替她做主了。其余几人面上瞧不出什么,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芳姑是王后殿下的贴身女官,亲自去请一个掌事姑姑和一个小宫女。怕是香姬也不好拂了面子。但是梅偏偏又是个护短的人,她神色自若,淡淡看了一眼芳姑:“好,那我也同去。”
春潮这会子急了,不肯梅跟着去:“娘娘身子还未大好,不宜出门。”
她是个人精,如何梅跟着去了,少不得被这群女人冷嘲热讽一番。
梅唤赵福备辇,等芳姑先离去后,才对春潮和桃子道:“若是只有你们去,这委屈是受定了。我去了,面子上总不会太难看,我替你们出气去。”
“我今日很想戴那套珍珠头面,好吗?”梅已经坐在了妆台前,等着春潮替她梳妆。
春潮拗不过她,只得为她打扮起来。珍珠衬的人温柔优雅,颜色也不突出,她现下身体还未恢复,戴金银宝石,更会显得气色差。
一切妥当后,便在春潮的搀扶下走出了寒山宫,坐上辇车往东元宫去。
时绥听完芳姑的回禀后,先有一愣,而后反而笑了。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唤人再上一盏茶,等着香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