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傅时靖说不出话了。
贺猗看他那副瞬间又蔫了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赶紧吃,吃完了我有事要问你。”
“你现在就问吧。”傅时靖低下头拨弄着调羹。
“那你昨天有没有看见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
傅时靖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贺猗的意思。
他想起那个叫阮奕的男孩。
心里腾地一下烧起一股无名火,傅时靖脸色微变,“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他这反应,是知道了?
贺猗迟疑了下,也不打算瞒他。
“我确实要找他,所以想问问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贺猗无语,“你又跟我撒什么气?能不能好好说话?”
傅时靖难以置信,“什么叫我跟你撒气?你是忘了我跟你签合同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了?”
贺猗恼了,“我他妈又没破例,你发什么脾气?”
“那你找他干什么?”
“我只是想确认下他有没有事。”如果不是因为他,阮奕也不会被邵勋那个shǎ • bī盯上当做目标,而且目前更糟糕的事是他想确认阮奕到底有没有和他发生过关系。
傅时靖却恼火的让他有些莫名其妙,“你那么关心他还说没关系?他能有什么事?真正有事的人是我才对!”
“你能有什么事?”
然而贺猗迟疑的目光,瞬间就让傅时靖说不出半句辩解来了,他确实是有事,可看贺猗这个态度,他要怎么说?
“发烧吗?”贺猗冷笑,“你但凡平时少作一点,也不至于那么多破事儿。”
“……”傅时靖一时之间竟然被他气的说不出话。
贺猗懒得再跟他继续废话,直接起身就要离开,任凭傅时靖怎么喊他,他都没理会,直到一声清脆的碎瓷声在脚边响起,贺猗脚步一顿,就看见鞋子上溅上了几点水渍。
一股压抑已久的怒火在心口猛地窜起,他攥紧拳头直接拔腿冲了过去,一把揪住傅时靖的领口,低声威胁道:“姓傅的,你别不知好歹,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打你?”
傅时靖抬起头看着他这副忍无可忍的样子,突然就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漫上心田,心脏被揪的发疼,“……你对我动手动的还少了?”
“那不是你自找的?”
“……”
傅时靖头一次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他觉得他现在就像极了误吃黄莲的哑巴,偏偏有苦怎么也说不出。
他强忍着内心的酸涩,扯了扯唇角,勉强笑道:“是,以前都是我自作自受,那你呢?你要是肯听我的话别跟那种乱七八糟的人接触,至于三天两头的出这档子破事?贺猗,有时候我他妈还真不欠你的,明明就是你自己脑子有病!”
“你他妈说谁乱七八糟?”
贺猗彻底被他给惹毛了,“你再说一遍?!”
“我骂你你都不在意了?”傅时靖怒了,“好啊,我告诉你,我他妈说的就是阮奕,那个跟你不清不楚的小杂种!”
他话没说完,胸口一痛,贺猗直接把他抵上了床头,另一只手宛如铁钳一样死死掐住了他脖子!
呼吸猛地一滞,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
傅时靖睁大眼睛看着他,甚至有一瞬间难以置信平日里从来不会跟他闹到这种份上的贺猗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丝毫不怀疑贺猗下一刻就会动手掐死他。
然而他没有挣扎,贺猗也没有继续掐他。
怒火和冲突一触即发,又在无声的对峙中被慢慢消磨,很快,脖子上的力道松驰了下来,新鲜的空气大量钻入鼻腔,傅时靖没忍住呛咳出声,贺猗却忽然看着他笑了笑。
那笑声里好似夹带着无限的讽刺,傅时靖不禁被他笑的头皮有些发麻,他刚抬起头来,一只手就已经伸过来不紧不慢地捋了捋他刚才被弄皱了的领口。
傅时靖一时之间有些明白不过来贺猗是什么意思,直到眼前模样俊美的青年慢慢贴近他哂笑了一声,脱口而出的话里一字一句都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傅时靖,我要不是看在你今天还病着的份上,我他妈一定往死了操.你。”
“……”
贺猗腾出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蹭了蹭他嘴角,那眼里看他的神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了质,变得让他难以置信,甚至难以捉摸。
他喜欢的那个贺猗好像正慢慢变得会把怒火和毫不掩饰的恶意往他身上发泄,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这对于他来说,不应该挺高兴的么?至少贺猗不会跟当初在蒙特利尔一样,对他露出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知道像个活人一样把脾气和不同的情绪展现给他看。
可为什么……他现在会觉得难过?
那种难过痛彻心扉,像是剜掉他最好的一块心头肉一样,让他痛的说不出话。
他现在好像才明白过来,他不是一厢情愿的犯贱,喜欢看贺猗对他发脾气,而是想要贺猗能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多一点,哪怕一会儿也行。
可他的情绪被他掩藏的滴水不漏,贺猗也依旧什么都没看出来。
眼前的青年看着他完全僵住的神情,慢慢挑起一边的眉梢,漫不经心地柔声说着威胁的话,“其实我一直都不喜欢别人跟我顶嘴,从小到大,那些跟我顶嘴吵架的人,要么给我道歉,要么吃我的拳头,但是你不一样……”
那温热的呼吸吹上傅时靖的面孔,却烫的他一阵心悸,“你放心,我不会对你用拳头,但我会教你怎么用我喜欢的方式道歉,不过,希望咱们之间永远用不上这种方式。”
“贺,贺先生?发生了什么这是?”
陈妈似乎是听到了摔碗的动静,急急忙忙地跑了上来,就看见贺猗单膝压在床上,和傅时靖离的很近。
眼前的场面剑拔弩张,一时之间让她有些失语。
贺猗听见动静,丝毫不慌,他慢条斯理地转过了身,插着兜走了过来,“没什么,刚才发生了点小矛盾而已。”
说着,他扫了一眼脚下摔了一地的瓷片和半碗米汤,笑了笑,“陈阿姨,我看傅先生他可能还没吃饱,建议您再多盛一碗新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
离开别墅后,贺猗让徐向泛一个人先回去了,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没有急着启动车子,而是独自一人坐在车内,望着不远处雾霾霾的天空,紧闭起双眼深深交换了一口气。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他刚才明明是在发脾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傅时靖那副难得憔悴落魄的样子时,他居然会有了反应。
心头欲望强烈到让他险些有了抬头之势,他觉得他可能是疯了,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对傅时靖有感觉。
那种感觉不是心理上的,而是生理上的本能欲望,就好像他们天生会因为彼此的身体吸引一样,明明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的……如果不是他清醒的及时,可能他会忍不住当场就把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兑现成了实际行动。
贺猗想了想,觉得可能还是RUSH的残留没有完全消失干净,才导致他现在又开始胡思乱想。
等到心理的欲望微微消减之后,他直接开车去了上次的那家清吧,打算先去找找阮奕在不在。
然而很让人意外的是,阮奕确实在,不过正在办理离职手续,如果不是他赶得及时,怕是会直接错过了。
“贺,贺先生?”
阮奕似乎是没料到他会找到这里来,被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委实吓得不清,匆匆瞥了一眼周围,他把贺猗拉到了一边的走廊里,“您怎么过来找我了?”
贺猗就注意到阮奕的脸色特别白,嘴角的淤青还未散去,明晃晃地挂在那张清秀的脸上,看得莫名惹人怜爱。
“你刚才为什么要办离职手续?”
“什么?”阮奕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愣了一下,才支吾道:“我,我就是觉得太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贺猗皱眉,“可我听周颀说你在这签了两年的合同。”
“……”
贺猗就注意到阮奕从见到他开始,就没敢正眼瞧过他,他这副躲躲闪闪的样子却不由得更加坐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这样,我们先找个地方谈谈怎么样?”
“贺先生。”阮奕按捺下内心的起伏,摇了摇头拒绝了,“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
“……”
这突如其来的拒绝,显然让贺猗有些始料不及。
他哑然,“为什么?”
阮奕很快平静下来,“没有为什么。”
他只是想起傅时靖对他说过的话。
昨天他被傅时靖从地下室赶出来后,没有急着离开,中间他等了三个多小时,才把贺猗等了出来,虽然傅时靖什么也没说,但是那三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他早已不言自明。
“今天我跟你说过的话,我希望除了你我之外,不要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包括贺猗。”
那相貌英挺的男人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实际真人比他在报道上看到的要更冷峻一些,即便他看得出来傅时靖已经对他表现的尽量和善了一些,阮奕却还是不由得因为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威压,而感到一阵窒息和忌惮。
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傅时靖掸了掸手指间的烟灰,跷起了腿,“我也不是要故意给你难堪,但是你在A市待了那么久,不应该没听说过我和贺猗是什么关系吧?”
阮奕开始感到一阵不安。
“所以你在明明知道贺猗跟我有关系的情况下,还恬不知耻地接近他,引诱他,你若是不求财不求色,说出去想必很难让人信服吧?”傅时靖哼笑了一声,一脸的漫不经心,“对了,恬不知耻这个词……我没用错吧?”
嘴上说着不是故意给他难堪,可阮奕觉得自己已经无形之中被人狠狠扇了两巴掌。
他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傅时靖直接无视了他的窘迫,语重心长却字字诛心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知道哪些人该碰哪些人不该碰,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不要跟会场里那些MB一样为了依草附木而无所不用其极,你连和他站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哪有资格喜欢他?”
“……”
“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难免会有点虚荣心,所以你若是为财,我建议你自己挣,若是为色,我建议你找别人,贺猗有他的工作和业务,我作为他的男朋友和老板,于私,自然是反感对他图谋不轨的人来骚扰他,于公,为了利益着想,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以后不要再来干扰他了。”
虽然傅时靖说的头头是道句句有理,可阮奕还是不由得从那抑扬顿挫的语调里听到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傅时靖这个样子,贺先生真的喜欢么?
他承认他一开始是对贺猗另有所图,他图贺猗的温柔,图贺猗长得好看,图贺猗有能力可以罩着他保护他。
可今天过后,他什么都不想要了,他只想要贺猗。
他承认他这个动心的企图很可耻,他也知道贺猗和傅时靖是什么关系,可喜欢一个人有错么?
更何况他看得出来贺先生压根就不喜欢傅时靖,他们已经分手了,不然贺猗为什么要答应他,赴他的约?
见阮奕半晌说不出话,傅时靖也懒得再跟他耗下去,他冷冷道:“我肯跟你面谈,是在给你机会,我知道你有个弟弟因为心肺衰竭每天在icu插着呼吸机治疗,一天下来的费用几千到一万全靠你一个人支撑,你如果肯乖乖放手,我可以考虑帮……”
“傅先生。”不等他说完,阮奕已经抬起头打断了他,眼中的神色变得坚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傅时靖挑了挑眉头,好整以暇地坐直了身子。
然而阮奕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脸色渐渐变了。
“喜欢一个人从来不需要理由,于你而言,我确实不配和贺先生站在一起,可对我来说,贺先生他也有值得受人喜欢和追求的权利,所以我喜欢他这是事实,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我对他的想法。”阮奕站起身来,目光笔直地看着他,“我也更不需要别人毫无同理心的施舍,那样只会让我有种跟从狗嘴下抢骨头一样,感到掉价。”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傅时靖的脸色彻底变了,他难以置信地戳了戳心口一字一顿地斥道:“在我面前,说你喜欢贺猗?你读了那么多年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你学的仁义道德,都他妈让狗吃了?你们老师教你那么多年,就是教你去当个插足破坏别人感情的败类?!”
“傅先生。”阮奕依旧无所畏惧,“您的话恕我难以苟同,因为你和贺先生毫无感情可言,所以,我的喜欢堂堂正正,也理所当然,它没有违法也没有违背道德,您要是不服,尽管动手便是,毕竟我一个学生也没什么能力抵抗。”
“……”
他一番话说完,傅时靖显然被气的不清,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让他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愈发的衰败,他想骂出口,更想让手下的人狠狠教训阮奕一顿,可他最终什么也没做,强忍着身体上的抽痛,指向门外,恶狠狠道:“给我滚,别再让我看见你第二次,否则老子一定打断你的狗腿!”
话音刚落,阮奕直接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其实这些话他刚才待在外面想了很久,如果傅时靖没打算当面跟他谈,他也许会永远憋在心里,然后带着他的喜欢悄然离开。
傅时靖说的对,他确实配不上贺猗,无论从身份地位还是所接触的圈层里,他们都像极了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
其实他一直都看得出来,贺猗和傅时靖在某些方面很像,无论是说话风格还是行为习惯,听医学上说,在一起久了的人,会渐渐熟悉彼此的菌落,慢慢被对方同化,哪怕贺猗嘴上说着不在乎,可是他还是能从那些微小的细枝末节中看出贺猗在无意间提到傅时靖时,眼里会有一丝丝的动容。
也许贺先生真的不喜欢傅时靖,可怎么也轮不到他。
所以他在面对贺猗的质问时,才能说服自己坦然一点。
“理由呢?”
贺猗却俨然不太能明白,“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他不是喜欢死缠烂打别人的人,如果阮奕不喜欢,他可以干脆利落的走掉,可前提是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确认他到底有没有和阮奕发生过关系的理由。
他并不是想装的那么伪善深情还要再三确认阮奕有没有事,而是不想那么糊涂的就把昨天那件事揭过去,那样他只会觉得自己跟个被蒙在鼓里的shǎ • bī一样一无所知,如果是真的,无论事后是赔礼道歉还是用钱摆平,他都会坦然接受。
可阮奕这个态度却着实让他有些难安,他虽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也并不想让阮奕误会他什么。
“没什么。”阮奕抬头看他,没什么表情道:“贺先生工作繁忙,我只是怕给贺先生添麻烦而已。”
“……”
说完,他垂下眼角折过身就要离开,贺猗的声音却紧跟着在他身后响起,“在走之前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阮奕脚步顿住。
“昨天。”贺猗捏了捏眉心,有些有心无力,“昨天在地下室,我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
这话说完,阮奕整个人都呆住了。
贺猗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异常,继续道:“我来找你只是想确认一下昨天发生了什么,有些事我确实不太记得了,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才选择离职,我希望你能明说……”
等着他把该说的话说完,阮奕好像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贺猗忽然就觉得自己有点自找没趣,他觉得他是不是被傅时靖约束太久,都约束出心理毛病来了,有些事别人都不在意什么,他又何必自作多情要上赶着负责任?
按捺下内心的情绪,他刚要转身离开,胳膊却忽然被阮奕给一把拉住了。
“贺先生!”
贺猗脚步一顿,他刚转过身来,阮奕就直接扑上来一把抱住了他,他看着怀里猝不及防扑过来的人影,诧异了一下,“你……怎么了?”
尽管胸腔里的心脏在这一刻快的将要蹦出喉咙,尽管他知道他这个便宜占的毫无底线和道德可言,可这一念之间的机会,只要他动动嘴皮子,贺猗的真心和温柔就会全部属于他,这样的诱惑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大,大到他忘了要去抗拒,他只知道告诉自己,这个机会他不想失去。
嘴角轻轻弯起,阮奕抬起头看着他真挚地笑了笑,“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啊,我没有生气,贺先生,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包括我喜欢你。”
他觉得他从选择欺骗贺猗,想要获得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那一刻起,就已经步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在贺猗身后,乔乔和同伴惊讶而又充满嫉妒的目光和他一触即分,他抱着贺猗的肩头,觉得心底一直以来压抑着的不平和郁闷消失殆尽,渐渐地,嘴角的笑意开始慢慢凝固。
知道所谓的真相后,贺猗并没有提出要借这个机会跟他发展什么关系,阮奕心底自然也清楚,他也很默契的没有急着索取什么,只是想要他们的关系能近一点就好,哪怕像是普通朋友一样。
icu的探视时间是下午三点到四点整,只是时间过得有点快,贺猗陪阮奕去医院的时候,探视时间已经错过了。
“这个病是先天的,只是以前没有那么严重,从上了中学后就开始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再到现在,只能在icu里靠着呼吸机续命,几乎无法断氧……”
贺猗隔着一层玻璃门窗能透过一台台治疗仪器,看清icu病房的床上躺着一道清瘦的人影。
“你弟弟他多大了?”
阮奕道:“今年十七岁。”
他说完,贺猗忽然意识到,阮奕今年也才十九岁。
他记得他十九岁时跟阮奕差不多,一边上学一边做着各种兼职,虽然跟他以前过得那种优越的生活条件并不能相提并论,但是他还是忘不了他妈在他十七岁时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而选择抛下他一个人跳楼自杀。
所以那时的他一心只想着赚钱,为的就是把自己的生活经营的不要像过去那样一团糟。
而阮奕现在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为了一个靠着icu治疗的弟弟而奔波劳碌,一旦进了icu基本上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如果换作是他,说不准早就放弃了,毕竟用高额的治疗费用来承担一个已经濒临死亡的人的压力,他不敢想。
“其实,明天就要迁出icu了。”阮奕却从始自终都保持的很平静,“我前天进去看过他一次,他那时候难得醒着,从小到大,我从来不会听取他的意见,可那一次,他求了我好久,希望我能听他一回,让我主动放弃他。”
“……”
贺猗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只能用手拍了拍阮奕的肩膀,低声安慰他,“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贺先生。”两个人隔着一层探视玻璃站了许久,阮奕才渐渐回过神,他小心翼翼地握住贺猗的手心,抬头看他道:“今晚,你能不能不要回去了?”
他得把贺猗留下,然后找机会把假的谎言变成真的,这样就不会担心会有被贺猗发现真相的一天了。
然而不等贺猗拒绝,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贺猗低下头一看,发现是个尾数831的号码,是上次他在金利大厦时,给他打过电话的那个陌生号码。
“你等等,我先去接个电话。”贺猗摸出手机,没去看他眼里的乞求和挽留,轻轻推开他转身去了走廊。
“喂?”
一阵信号嘈杂声停止后,冰冷的电子男声宛如鬼魅一样飘渺虚无地传达到他耳边,字里行间中夹带着一丝玩味。
“贺哥,我想你了。”
“啪”地一声,手机从掌心里滑落在地。
出来后,贺猗没有答应他留下,而是托词有事先赶回去了,阮奕虽然嘴上说没事,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失落,他总觉得贺猗从接完那通电话后脸色就变得不自然了起来,似乎有点迫不及待想要逃离医院的样子,难道是他刚才太急切吓着他了?还是傅时靖打电话把真相告诉给贺猗了?
想到这里,阮奕突然感到一阵背脊发凉。
他站在住院部的大门口下意识抬头望了望,总觉得黄昏下,那楼上黑黝黝的窗户里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末爷”×1“无期”×1“31489747”×3的灌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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