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了?”傅时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角勾了勾,说出的话全然是讽刺,“还是被我说中了?你果然是巴不得我死对吧?”
“……”
他觉得傅时靖现在一定疯了,而且还疯的毫无逻辑。
不对,他跟疯子有什么逻辑可讲的。
“你先冷静好不好?”贺猗刚往前试探性走了两步,傅时靖就往后退了一步,那步伐退的干净利落,丝毫不带犹豫,贺猗这下终于确信他是来真的了,心里一个咯噔,他强忍着怒火站住了脚步,“你听话,有什么事先下来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
“谈谈?”傅时靖冷笑,“我跟你有什么可谈的?”
贺猗哑然,“你不是要跟我求婚吗?你下来说不准我还能考虑答应你……”
“你现在没机会了。”
“……”
贺猗慢慢握紧了拳头,他发誓,今天傅时靖要是下来了他一定把人按在墙角往死里揍,他扯了扯唇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你想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只要你能下来。”
傅时靖看着他没说话。
“你不信我?”
半分钟过后,贺猗觉得眼睛被风吹得几乎要睁不开,可他也不敢揉眼睛,就怕一个不留神,傅时靖直接跳了下去。
“你让我怎么信你?”傅时靖像是已经猜透了他的想法,“我猜你现在一定在想,我要是下来了,你一定恨不得打死我吧?”
贺猗咬牙,“我能是那种人吗?”
“你怎么不是那种人?”傅时靖哼笑,“你跟我在一起那么久,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到头来我让你戴个戒指你都不肯,你是不是以为我的心是铁做的,不知道疼吗?还是你从始至终就只是想和我玩玩而已,不想负责?”
“……”
贺猗被他给彻底说糊涂了。
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傅时靖是说小旅馆那晚吗?可他当初不是给了他让他能够认罪伏法的机会吗?姓傅的他自己不肯把握,他又有什么办法?明明是这人蛮不讲理在先,怎么反过来还一副被他渣的连底裤都不剩的样子?
还是说——
贺猗心头一紧,突然想到那件事,他犹疑地皱起了眉头,问出了心底潜藏已久的疑惑,“那天在地下室里,你是不是……”
“你放屁!”
“……”
傅时靖突如其来的动了怒,“我还没找你算清楚那次的账,你还有脸反过来质问我了?”
“那你想怎么样?”
“今晚你自己洗干净,剩下的用得着我教你?”
贺猗无语,“行,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那你现在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给我下来。”
“你骗我是不是?”
“……”
怒火“唰”的一下在心底一窜三尺高,贺猗终于忍无可忍地大骂出声,“姓傅的,你有完没完?你他妈有种你今天就跳!不跳老子瞧不起你!跳啊,你他妈怎么不跳了?!”
傅时靖看着他不吭声了。
贺猗冷笑了一声,眼里的怒火几乎能把他整个人烧穿,“怕了?知道怕了你他妈还不给我滚下来?!”
他改主意了,他不打人了,他今晚上不把这狗男人按在床上从里到外操到服帖,他还真对不起他今天受的窝囊气!
然而下一刻,傅时靖沉默许久,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眼底的神情晃了晃,他突然猝不及防地后退了一步,一只脚猛地在原地踏空——
贺猗的心在这一刻几乎随着他的身形跳停,他呼吸一滞,电光火石间,一个拔腿猛地冲了过去,在傅时靖半个身子几乎要消失在露台边缘时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可惜不知道是地心引力太强,还是他真的太过自不量力了,这么一拉,贺猗觉得自己半条胳膊都要废了,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咬了咬牙强忍着肌肉被过度撕扯的剧痛倾尽全力的抓住了傅时靖!
冷风无情地拍打着他因为使不上劲而不断发颤的四肢,贺猗觉得凭他一个人压根就支撑不了这么久,搞不好他一会儿还会被傅时靖带下去,他一只手死死扒住栏杆边缘,另一条腿半跪下用力抵在墙边,即便看着傅时靖气的气血上涌,他也只能强忍着冷静嘱咐道:“你找找有没有能踩着的东西……”
“你松手吧。”然而傅时靖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即便整个人都悬空在楼层外面,即便脚下就是坚硬的花坛,即便下一秒他就有可能摔的粉身碎骨,可他还是一脸平静,“我摔不死的。”
贺猗被他气的够呛,“你最好祈祷你摔不死,不然老子一会儿一定下去补刀!再把你拖出来鞭尸!”
傅时靖却笑了笑,看着他因为用力过度而涨红的脸庞,神色渐渐变得促狭了起来,“贺猗,你还说你不喜欢我。”
“现在是争论这个的时候?!”
贺猗快被他这副不紧不慢的德行给气疯了,他咬着牙,有一瞬间觉得那半条胳膊疼到几乎没了知觉,却还是不敢松动半分,因为他知道傅时靖这磨人精要是这么摔死了,他以后铁定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你就是嘴硬心软,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呢?”傅时靖看着他咬牙切齿拼命挽回的样子,却渐渐蹙起了眉心,他劝道:“松手吧,真的摔不死,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误会是你推我的。”
“你闭嘴!”
贺猗要被他气死了,可他也是真的没力气了。
这句话说完不到两秒,他掌心一空,一颗心迅速坠到崖底,连带着傅时靖一起。
……
120来的时候,贺猗都忘了要怎么说话了,那指尖上沾染的血迹,颜色艳丽的像朵在心尖上扎根栖息的野生玫瑰,尖锐的毒刺扎的他心口鲜血淋漓让他痛的有口难言,刚才还好好跟他斗嘴的人眨眼间就成了具不会说话也不会动弹的“尸体”。
徐向泛知道事情赶过来时,整个人都傻了,亲眼看着傅时靖被推进了手术室,她目光僵硬地落在贺猗身上,难以置信这几天还好好相处的两个人怎么眨眼间又闹成这副局面,“贺,贺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贺猗闭着眼睛说不出话,用力过度的大脑还因为缺氧原因胀痛的让他想吐,徐向泛就发现他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回过神就发现贺猗右手从始至终都一直垂着,提不起来力气。
徐向泛下意识伸手碰了下,就发现贺猗没有任何反应,她心头一紧,“不会……断了吧。”
“没事,应该只是脱臼或者骨折了。”贺猗看上去还是一脸的平静,只是气色着实苍白的有些吓人。
“要不先找医生看看吧。”徐向泛劝他,“您坐这里干等着也不是什么事儿啊。”
贺猗想了想,还是听徐向泛的意见去找了医生。
不幸的是,手臂确实骨折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是错位骨折,如果是错位,对以后的功能可能会有很大的影响,这对于他这种以搏击为乐的人无疑是致命的,用夹板石膏固定好后,贺猗吃了点药就坐在手术室外继续等结果。
从刚才进手术室到现在两个小时过去,他都没有听到什么确切的消息,贺猗丝毫不怀疑傅时靖怕是摔出什么问题了,结果也正如他所料,四个小时过去,医生告诉他,傅时靖因为外伤缘故颅内出血严重,缝合手术做的并不怎么顺利,而且有可能引起进一步的重度昏迷以及并发症。
因为先前脑袋就受过损伤,所以情况十分不容乐观。
贺猗听了依旧没什么反应,应该说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披露他的情绪了。
他本以为他已经够极端的了,没想到傅时靖比他还极端,他的喜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这人竟然要拿性命去赌他回头。
他头一次由衷的觉得傅时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shǎ • bī。
害人就算了,还反过来把自己给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