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窒息的灭顶感让他整个喘不过来气,贺猗几乎没有任何准备,汹涌的水潮早已将他整个包裹住,而他能做的,唯有像个溺水的人紧紧抱住傅时靖这根浮木。
“害怕了?”
意识到手臂环抱下那具躯体的颤栗和紧绷,傅时靖不好再为难贺猗,他像条一跃水面而出的游鱼,箍着贺猗的腰,游刃有余地带他顶着四溅的水花钻出了水面。
新鲜的空气一朝涌入,晶莹的水珠便从被水打湿的黑发下淌满了那张被迫大口呼吸、白皙隐忍的俊脸。
“傅时靖,你个狗东西……”
贺猗缓过劲来,咬牙切齿的就想骂他,傅时靖瞧着他一笑,使坏地刚松了抱住他的手劲,顷刻间,贺猗就像个被打翻在水里的小船,身子一歪,就要沉下去!
他脸色一白,条件反射地一再抱紧了傅时靖,箍着男人肩背的小臂用力到青筋暴起,耳边随即响起男人的调侃声,“原来你是个旱鸭子啊?难怪来这儿那么久,我都没见你下过海。”
“我他妈要上去!”
瞥见贺猗眼底的杀意,傅时靖笑得收敛了些,“我只是想告诉你,泳池不深,你站直了不就没事儿了?”
泳池确实不算深,也就不到,依贺猗的身高确实绰绰有余,可是他从没下过水,更不用说现在身处水中央,一旦离了傅时靖就会面临打漂被淹的现状。
“真的怕啊?”
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傅时靖好奇起来,他本来想着今天好不容易找着个跟贺猗独处亲近的机会,门都锁好了就想来点儿不可描述的,偏偏贺猗怕水了。
“要不你叫我声老公,我就放你上去,怎么样?”
话音刚落,傅时靖就被贺猗从后背闷捶了一拳。
“傅时靖,我劝你别他妈得寸进尺!”
不要得寸进尺?
他要真是这种人,想必贺猗一开始也不会那么讨厌他,傅时靖勾了勾唇,“你不想叫也行,那你亲我一下,不然今天就这么放你走了,有点儿说不过去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就在傅时靖以为贺猗存心要跟他耗死在这儿了,就看见青年喉结一滚,情绪逐渐恢复镇静,“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戏弄我很好玩?”
傅时靖倏然挑了下眉头,一字一句格外诚恳,“虽然但是,我不在乎的人,我连个眼色都不会给他看。”
“被您在乎一下,我是不是还得磕个头感激你?”
“磕头就严重了。”傅时靖立马不要脸地凑到了他唇边,“如果你想的话,亲我一下也是可以的。”
“……”
话音刚落,即便冒着被淹的风险,贺猗也要使劲挣开他,怀里的人脱身的那一刻,傅时靖也成功被贺猗吓了一跳,他眼疾手快地立马游上前把贺猗拉进了怀里,最终还是敌不过他的倔脾气,把人送上了岸。
虽然他抢救的及时,但贺猗还是难免被呛了好几口水,他看着青年趴在地上,像只被水打湿了皮毛的猫一样,不停大口喘息闷声咳嗽着,不禁笑了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有多危险?成年人被淹死在泳池里的新闻又不是没有,你难不成也想上新闻?”
“操尼玛的……”
贺猗一时之间差点儿喘不上气,却也不忘骂他一句,“老子能被淹死,难道不是托你的福?!”
“你怎么能这么说?”
傅时靖大言不惭,“万一哪天我们俩要是不小心掉进水里,我就算死了,也会护着你周全上岸的,毕竟这世界上除了我会掏心掏肺的爱你,还会有谁?”
“……”
贺猗倒是被他这话成功地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看也不看傅时靖,当即从地上爬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等着傅时靖慢悠悠撑着岸边一跃而上时,他刚走到淋浴房的大门口,就发现贺猗把门从外面给他锁上了。
“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还气上了?”想起贺猗刚才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傅时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
晚上的时候,任经理设了一场宴,原是每月底awi都会有的一次家庭聚会,在场的都是awi的成员。
但是考虑到贺猗也在,如果不请傅时靖来,任经理觉得多少会得罪到这个小心眼儿,所以他也只是抱着客气的态度特地打个电话问了一下,果然,傅时靖要来。
只是眼看这一桌菜等的都快要凉了,傅时靖才在所有人不满抑或恼火的视线里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耽搁了一下来晚了。”
男人伸手理了理领口,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任经理见状客气到:“傅总这就说笑了,您大忙人一个,有事儿耽搁了很正常,不过您要是确实来不了,也可以提前通知一下的,大不了,咱们下次有的是时间聚……”
言外之意就是你最好别来,我没想请你。
“我不忙。”
傅时靖像是听不懂任经理的客套,从坐下后,目光就直勾勾地落在了对桌沉默寡言的贺猗身上,意有所指地勾了勾唇,“不过是有只小猫太调皮了些,给主人带来了一点儿麻烦,让我难得费时间解决了一下。”
“……”
话落,这下不光任经理尴尬,餐桌上的气氛也明显变得凝固了起来,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傅时靖说的是谁。
不过贺猗作为当事人,显然已经练就了一副装聋作哑的本事,对傅时靖放的屁完全不予理会,看他兀自拿筷子夹起了菜,在座的众人也纷纷动筷吃了起来。
傅时靖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喊来了服务员,让人把已经凉了的菜一个接一个地换了下去。
这一顿饭吃的着实不怎么平静,不过好在傅时靖没再作什么妖,他一言不发地夹着菜,却没几口吃进嘴里,而周围的队员则慢慢地七嘴八舌聊起了饭桌闲话。
“我吃饱了。”
约莫十分钟过后,贺猗低声跟任经理示了个意,随后连个眼色也没给傅时靖,就要起身离席。
傅时靖显然就等着他吃完,好一起离开,任经理看在眼里,不禁松了一口气,可偏偏就在这时——
端着一大碗鱼汤的服务员一个没注意就撞上了正要转身离开的傅时靖,那整碗冒着热气的鱼汤直接就顺着男人的手臂泼了下来,笨重的汤碗“砰”地一声砸向地面,服务员脸色一白,直接吓得当场尖叫出声!
“傅,傅总?!”
任经理被眼前的景象骇的一时连筷子都没拿稳,就直接站了起来,而贺猗闻声一回头,心里更是一紧!
可相对在场所有人,种种不安、震惊、凝重的神情,傅时靖倒是表现的十分淡定,他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热汤透过外套和衬衣,浸润在手臂上的灼烧、刺痛感,先是不紧不慢地扫了一眼那个服务员,正要开口,贺猗就脸色凝重地大步走到了他跟前,伸手就要去解他的扣子,“你还不快把衣服脱了——”
“没事,回去脱也不迟。”
傅时靖嘴角上扬,一把握住他的手背,贺猗的内心却不怎么平静,他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支支吾吾吓得快要哭出来的服务员,眼里的情绪一时之间波澜起伏的仿佛是在判断那个服务员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只是现状不容许他耽搁,最终还是由餐厅经理出面承诺会给个交代,而贺猗就先带着傅时靖回了酒店。
他叫来了附近私人医院的医生过来处理,索性傅时靖穿着外套,并没有被烫伤的特别严重,不过手臂上那一整块肌肉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红肿胀,甚至起了水泡。
医生嘱咐完接下来换药的事宜,就直接离开了,贺猗关好门转过身来,傅时靖还光着膀子坐在床上,右手臂上包了一整圈的纱布,贺猗本以为傅时靖被烫伤了会老实点儿,没想到看见他走来,乐得喜上眉梢。
“老婆,你好爱我。”
“……”贺猗闻言,轻嘶了一声,不忘一语双关地讥讽他道:“没看出来,你皮挺厚啊。”
傅时靖明显听不懂,“我也没看出来,关键时刻,你还是那么放心不下我。”
“你就作吧,这就是你今天整我的报应。”
“如果这些报应在我头上的小事儿能让你多关心、在乎我一下,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傅时靖,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男人听了没再反驳,贺猗想起他晚上没吃饭,正要问他想吃些什么,一回头就发现傅时靖往床上一躺,左手拽着裤腰,在床上跟做仰卧起床似的翻来覆去。
“你又想干什么?”
“你帮我脱下裤子,脏了。”
“你特么没手?”
“一只手不好操作。”
贺猗突然就想起他当初托傅时靖的福,手臂骨折了那事儿,短短一个星期左右让他学会了左手吃饭。
他嘴里暗骂了一句,直起腰单膝跪上床,双手扒住男人的裤腰,动作粗鲁地往下一扯,傅时靖被他弄得有些疼,不太高兴地抱怨了一句,“你就不能轻点儿。”
“不好意思我粗人一个,要不找个看护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