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猗一向是个经不起激的人,大部分时间看着温顺,其实一旦被人惹急了眼,脾气暴躁的恨不能拆家。
秦寻衍觉得龙飞宇这话无疑是在挑衅贺猗,他正想开口反驳,没想到贺猗竟然承认了,“你说得对。”
他诧异地挑了下眉,就发现贺猗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龙飞宇,“这次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有准备好,谢谢你重新给我机会,接下来我会尽力的。”
“……”
得到回复,龙飞宇没再多说,他径直放下门帘,转身离开了这里,剩下秦寻衍跟任经理面面相觑了一眼,后者连忙离开,打算去和上层安排接下来的休赛准备。
秦寻衍又走回贺猗身边,把外套脱下,披到了贺猗肩头,随即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揽住了贺猗的后背。
他刚想使力把他抱起来,贺猗就抬手按住了他的肩头,皱了皱眉心,避开了他,“我自己能走……”
被人抱就算了,还接连被两个不同的男人抱。
他自认自己还没脆弱无能到这种地步,秦寻衍却像是一眼看穿了他的内心,贴着他耳边调侃道:“谁说1就不能被男人抱了?当初你还说不要区别对待别人,现在自己倒是大男子主义的很,抱你一下又不影响你做1。”
“什么叫大男子主义?我怎么就——”
话音未落,秦寻衍也不给他反驳挣扎的机会,弯下腰干脆利落地将人一把打横抱起。
“你别乱动,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跟以前一样轻,很容易让人抱起来?”
秦寻衍嘴上这么说着,贺猗压根没察觉到他有半分的吃力感,他趁着秦寻衍走出去的瞬间,眼疾手快地扯住男人披在他身上的衣服,把脑袋和上半身埋了进去。
男人看在眼里哼笑了一声,提前让赵数把车开进来,专门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带着贺猗先去了趟医院。
之前血流的有些多,贺猗又犟着不肯离开,不得已只能在后台紧急缝合,现在贺猗肯听话休赛了,秦寻衍自然要带他去医院全方位检查一遍。
身体上的外伤倒是其次,他就是怕贺猗的视力和神经受到重创,索性检查结果竟然没什么大碍,就是眼周靠近鬓角的那一道缝合线缝过的疤痕,太过明显。
之前让医生用了可吸收线缝合的,材质是胶原蛋白,差不多一个多月,就能被人体自主吸收。
不过他觉得依贺猗这个状态,可能没办法一回去就跟进公司安排的通告,迅速回归岗位复工。
“你接下来真打算跟他继续对擂?”
回程的路上,他偏过头看了一眼贺猗。
此时时值下午五点钟,这里再过1个多小时,色彩诡谲火红的天幕就会被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所取代。
随着日头的迁移,视野里,那薄薄的一层光晕,穿透车窗玻璃将贺猗的半边身子都笼罩在其中,碎金色的流光慢慢柔和了贺猗向来挺俊冷硬的轮廓,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面容白净平和,恍如置身油画中的俊美青年。
“你知道上了战场后,临阵脱逃的士兵都是什么下场么?”贺猗像是没看见他眼底的静水流深的情愫,转过头看他一眼又移开,“要么接受审判被民众骂个狗血淋头,要么死里逃生从此隐姓埋名,或许我这么举例,听起来有些严重了,但是你觉得……我会选哪一个?”
“我觉得你哪个都不会选。”
“这不就是答案么。”
这次中途休赛,他就已经可以预见互联网上的网民会有多大的反应了,更不用说,他在已经进入决赛后,突然主动认输申请退赛,这样只会更让人瞧不起。
网上那些无法dú • lì思考,跟风就骂的喷子,他从来都不会去在意,可这次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比赛机会若是被他浪费,那他以后都会被拉进这个行业的黑名单。
同样,他也不会允许自己认输,只要有一丝机会,哪怕是死在擂台上,他也一定要想办法战胜龙飞宇。
……
因为awi宣布临时更改赛程,有些事发突然,贺猗被抬下擂台不过一分钟,各大社交媒体上有关于这次awi搏击比赛的相关话题和热点就被迅速引爆。
同样关注此类话题的,还有傅时靖。
为了能第一时间知道贺猗比赛的现状,他几乎这一连几天都守在屏幕前,生怕会错过半点儿消息。
就在刚刚得知贺猗跟龙飞宇第一回合刚结束就被强制抬下了擂台,他当即差点儿反手把桌子给掀了。
事实上,如果没有刘钦被害的事件发生,即便贺猗最终是输是赢,他都不会有太大担心,可事情已经发生,要说龙飞宇对贺猗没有心怀怨恨,他是绝对不信。
早在知道龙飞宇参加比赛的那一刻,他心里就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当看到龙飞宇一连打下十来个对手,最终跟贺猗重逢在决赛时,他心里的预感更加不妙。
直到今天——
即便没有身处其中,光是隔着一道屏幕,他都能亲身体会到那一拳砸在脸上的力度是有多惊人!
他知道搏击比赛,拳头伤脸的风险很大,运动员一旦选择上了擂台,无论什么后果都得自行承担,可看着贺猗脸上的血一瞬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时,他只觉得一阵窒息,甚至现在恨不得把龙飞宇抓过来,把他用在贺猗身上的力道,全部十倍百倍地奉还在他身上!
他冷静下来给贺猗打了很多电话,可能现在情况正处于危急时刻,一直没有人接,索性他之前留过任经理的联系方式,傅时靖打了个电话过去,任经理告诉他不用太担心,伤口已经缝针,近期会先休赛一阵子。
“他还要打?他是不是疯了?”傅时靖皱起眉头,“那他人现在还在不在?能不能接电话?”
“这个……”任经理支吾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把秦寻衍刚刚带走贺猗的事说出来,“贺先生他刚刚被送去医院检查了,现在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不会有太大问题?”傅时靖简直忍不住想在电话里爆粗口,“任经理,说出去的话都是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要是贺猗他真被检查出什么事来,身为awi的负责人,你是要带着你手下的人全权负责吗?”
话一出口,傅时靖也知道自己这样说无异于是在为难人,擂台上从来不分生死,只有输赢,任经理虽然是awi的负责人,有责任关心每一位队员,可比赛上的伤亡谁又说得准?何况贺猗被打伤也不是任经理教唆的。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他压根儿就没法理智。
任经理只得满腹心酸的在电话那头一边抹汗,一边道歉,心里一万个后悔的都是自己当初就不该收贺猗进awi,这边应付完秦寻衍,现在又要应付傅时靖……
“算了。”
他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绞尽脑汁想着话术,就听见沉默了半晌的通话里,傅时靖似乎是终于冷静了下来,“赛场上的事变化莫测,只要是公平竞争,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件事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