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七月二十,原是下午才要回去的,张安吃过午饭便要走,只说功课多,要赶紧回去。
林嘉和张氏自然都是十分欣慰,待要送他出门,又被张安板着脸拒绝:“我又不是奶娃娃,一次两次就算了,还次次要你们送?回去回去。”
妇人们便听命,止步于自家门口。
张安独自走到巷口,左右看看。等了一会儿,有辆精美马车过来,窗帘撩开一线,凌延露出半张脸:“张兄,上车。”
凌延今年也十七了,和张安同岁,张安还大了他四个月,两个人走得近,便兄长、贤弟地称呼起来。
张安眼睛一亮:“十二郎!”
遂上了凌延的车,问:“今天到底要去哪?”
凌延含笑:“好地方。跟我来就是。”
车子大白天地就驶出了城,却不往族学方向去,反而去了别的地方。离凌氏聚居地倒是不算远——凌延和凌明辉以及刀疤三算计过的,若太远,于张安不方便。
看着是寻常村落,边缘处的一户寻常瓦房人家。
张安不解:“这里?”
凌延道:“莫声张,跟我来。”
过去扣了门。
待进去了,张安才明白是什么地方。
这户人家没有男人,只有一个妇人养着三个略有姿色的女儿。原来是户暗娼人家,俗话里叫作半掩门子。
凌明辉、刀疤三还有旁的几个人都已经在了,酒都摆好了,就等着他们。
刀疤三那几个人看着让张安有些不安,但等听说凌明辉也姓凌,也是凌氏族人,心里便踏实了许多。
大姓,有时候自带光环。
他们两个人到了,便上肉上菜,又三个娼妇出来调琴唱曲陪酒。
喝花酒这种事,张安却还是头一回。因父亲去世时他还年纪还不到。出了孝倒长大了,家里又让人发愁。待愁解了,又已经有了媳妇开始管头管脚。新婚没几日,又被贵人送到了城外住学。
竟一直还没机会。
三个娼妇姿色在张安看来十分一般,只头一次总是新鲜的。尤其日日在凌氏族学里,实在辛苦。吃喝听曲地取乐,怎么都比伏案读书来得舒服。
可于三个女子来看,一个凌十二一身贵气,衣着锦绣,玉佩莹莹,一看就是富贵公子,一个张安相貌俊得不像话,望之心喜。
姐儿爱钞,也爱俏。三姐妹撇了凌明辉刀疤三等人,尽往凌延和张安怀里凑。
偏这两个都看不上她们,贵公子虽凑着红酥手也喝了递过来的酒,但若想上身,凌延便推开了去。
只凌延转眸一看,张安竟也和他一样,便知他也看不上。
想想也是,他回家便有林嘉那样的殊色,怎可能看得上这些庸脂俗粉。
心中顿时有一把妒火恶狠狠地烧起来。
原觉得凌明辉和刀疤三的绝户计太过狠绝,可又想,他张安一个商户子凭什么夜夜抱着林嘉那样的美人被翻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