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会到什么是吃饱肚子的滋味,而十六岁的时候他跟随着父母亲人一块迁移到了北美,来到了圣迭戈洛雷镇的三号村。
洛雷镇是移民们自己起的一个名字,因为在小镇建立的那一天,老天爷打了好几十声响雷,又下了一夜的大雨。
丁冬生觉得那场雷阵雨就是他们一家的新生,去年时候他们家已经可以天天敞开肚皮吃饱饭了,还每隔个十天半月能有个肉味。
丁冬生家就是陈汉建立后的既得利益群体的一员,他们家对于陈汉的忠诚和信任是满满的。陈皇帝被丁冬生的爹娘哥哥当做万家生佛来恭敬。待到科罗拉多河口一战失利,所有移民都要北撤的时候,整个丁家的人都在一遍遍诅咒着西班牙人。丁冬生在去留问题上坚定了选择了留下来,而本着‘报恩’这一最朴实的农民理念,丁家的儿子中不仅丁冬生留下了,他还没有成婚的三哥丁秋生也留下了。
“好好干,好好打仗,打红毛鬼子,效忠皇上,报效朝廷。”在分别得时候,丁老汉这么的对两个儿子说。丁冬生、丁秋生还有一个活着的大哥丁春生,丁家不缺传宗接代的人,丁家四个兄弟只有老二丁夏生死在了十年前。
圣迭戈包围战在一个多月前结束,丁冬生受了伤,他先是在野战医院里躺了四五天,然后走海路被送到了东京的军医院。他的室友是一个脑袋被砸破的人,也是一个幸运的人,在一次不怎么激烈的战斗中竟然得到了两万多块,那枕头下面厚厚的一叠存款单,看的丁冬生真的羡慕死了。
这可是很大很大一笔钱,有了这笔钱,丁家所有的贷款都可以还完,他们还能买马卖牛买牧场,并且建立起一座小土楼。
丁家是八闽人,本该下南洋的,可最终来到了北美。
纠于眼下的环境,丁冬生父兄对移民村建造的房子是很不以为然的,要牢靠,要讲保险,还是他们八闽的土楼厉害。而且除了能防御敌人外,还有利于家族团聚。同一个祖先的子孙们在一幢土楼里形成一个dú • lì的小社会,共存共荣,共亡共辱,多好。
所以御外凝内,八闽的宗族势力一直是国内顶强盛的地区。
而坚实牢固,形同一个大堡垒的土楼,内里有大量的粮食储备、有饲养牲畜的地方、有水井,只需将大门一关,楼上的敞口、窗口还能有青壮拿枪炮守护,妇孺老幼尽可高枕无忧。只要没大炮,没火药包,真的不是凭手中的火枪,就能奈何的了的。
可是国家不提倡土楼,根本就不盖。
这是丁冬生和他的父兄家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
军医院的日子过得是十分舒适的,这边上有水,有湖,有山,有林,还有一片广阔的绿草地,在自幼生活在八闽山区的丁冬生看来,这比东京沿海疗养院的海滩更加的舒服、舒坦了。
他喜欢大山和林地,喜欢河流和胡泊,但不喜欢海。
就连如今餐桌上不时出现的海味海鲜,丁冬生都吃不惯。
但军医院的修养生涯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大开眼界机会,这里的慰问演出、说书唱曲的,就从来没有断过,虽然人还有不时的眩晕——不是脑袋被砸了,而是流血过多,胸口的伤口只刚刚合上,丁冬生却每天都守时的来到医院操场的演出地;短短的一个月里他听到的戏剧,比他过去十八年里看戏的次数加到一块都要多。他也已经好几次跑到军医院外的山林里去了,心中更是暗暗发誓,等到伤口愈合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在山林里跑一跑。
对于丁冬生来说,这整个军医院就是一个大大的豪华居民区,他丁冬生是当中的一个居民。除了要定时接受大夫的检查和护士的换药外,吃饭、睡觉、看戏、聊天,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心了。
这里拢共有着近三千人,其中医生、护士、服务、警卫人员有一个队。剩下的全是丁冬生这样的伤病员。在军医院的外围,驻守着另一个民兵小队的兵力警卫。
北美远征军面对的形势挺严峻的,虽然大板鸭没能打下圣迭戈,但他们确确实实的越过了科罗拉多河口,上下佳州都已经对他们开放了,他们可以分兵北上南下,没有必要死磕圣迭戈。而要阻挡这些,兵力处于劣势的远征军除了正面跟他们硬怼,就只能走海路袭击他们的沿海地区。
当然,远征军也可以东出索尔顿盆地,然后经过长途跋涉,向南去进攻墨西哥的精华区。可这是一条死路。索尔顿盆地的东侧还有科罗拉多河这条天险呢,而且补给不可能通畅。
遥远的索尔顿盆地境内。东线远征军某支部队的团部,潘昶正坐在营地的办公桌旁,卫兵往桌上铺了一块雪白的毛巾,然后将今天的夜宵端了上来。
时间已经是深夜。
在南京的时候,潘昶并没有吃夜宵的习惯,甚至不再军营的时候,他晚上都不吃主食。可是北美不一样,可是索尔顿不一样。在这里,他随时都有可能面对战争。
索尔顿的大战已经结束了,远征军的主力撤回,可是潘昶团还在,受损惨重的潘昶部只给补充了一个民兵营,真正的民兵营,由移民群中召集的青壮民兵所组成,跟之前的燕字营完全不同。
他们的任务是警哨东线的西班牙殖民军,被重重的痛殴一场的西班牙东路军已经崩溃了。他们只被消灭了一万多人,可余下的两万大几千人跑回到安全地带后,收容起来的败兵哪怕只有一万出头。
剩下的一万多人不可能全都死在了路上,更大的可能是他们逃回家了。但这也是潜在威胁。
所以,潘昶部需要警惕,但他们正面的压力又不大,真正的麻烦是西班牙人再次出动的骑兵。后者的足迹已经踏进了索尔顿盆地,在不断地对潘昶部撒出的巡逻队下手。
几乎天天都有伤亡。甚至于有的西班牙骑兵还敢对着潘昶团部发起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