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里出来这么一位皇子,他就算不争,也会成为众皇子眼中的刺。德慈太后在众皇子中,选中了聪明的吕贵人和当今皇上。扶持皇上登基期间,也是经过一番明里暗里的较劲拼杀,终于登上了皇位。”
谢芳华点点头,这些她知晓。
“当年那一众皇子,最后唯独留下了裕谦王,也是有原因的。当年兄弟众多,那一场夺位,死的死,伤的伤,发配的发配。裕谦王却未参与争夺皇位,主动交出手里的东西,明哲保身。”英亲王妃道,“若是依照太后的意思,裕谦王也不能留,但是王爷性慈,觉得众多兄弟都下场惨烈,若是连不喜纷争,只求自保的裕谦王都不放过的话,那么,会给皇上留下薄恩寡徳之名,千载后世诟病。皇上觉得有理。遂将裕谦王留了下来,封地设在了岭南。”
谢芳华颔首。
“这么多年,裕谦王一直在岭南,太后归天,也提前下了懿旨,裕谦王不必进京行孝。”英亲王妃道,“所以,四年前,裕谦王才没回来。直到今年,皇上借着王爷寿辰,将裕谦王调进了京城。据说是秦钰的意思。这是自从皇上登基后,多年来裕谦王第一次进京。”
“岭南,其实也是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谢芳华道,“而且,据我所知,岭南人才辈出。”
英亲王妃看着她,“华丫头,你是说裕谦王有不臣之心?”
“这要问太子了。”谢芳华摇摇头,“太子既然敢用他,必定有敢用的道理。”
英亲王妃叹了口气,揉揉眉心,“不说这些了,你快歇着吧。说了不让你烦心,我却一有事情就想先找你商量。”
谢芳华笑着摇头,“无碍的。”
英亲王妃拍拍她,站起身,又嘱咐了两句,出了落梅居。
谢芳华又坐了片刻,躺回了床上,不多时,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脸上有东西,她挥手扒拉开,不多时,那东西却又在她眉眼处乱动,她伸手一把抓住,睁开了眼睛。
入眼处,一根手指被她抓在手里,他慢慢偏头,便看到秦铮懒洋洋地靠着床榻坐在床边上,正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嗓音好听,“醒了?”
谢芳华眨了眨眼睛,抓着他手指晃了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个时辰了!”秦铮看着她,“我看天都黑了,你一直不醒,生怕你睡到明天早上,只能喊醒你了。”
谢芳华慢慢坐起身,见屋中已经掌了灯,外面漆黑一片,“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秦铮道。
谢芳华吓了一跳,“这么晚了吗?我睡了半日?”
秦铮轻笑,“似乎是。”
谢芳华松开他的手指,又懒洋洋地躺回去,“难得睡个无梦的好觉。”
“还想睡?”秦铮看着她。
谢芳华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
秦铮伸手拽她,“不准睡了,起来用晚饭,李沐清的庄子里送了他几尾黄花鱼,他知道你最近身子不大妥当,派人送了过来。我让厨房做了。”
“黄花鱼啊!”谢芳华立即坐起了身子。
“他倒是晓得你某些爱好!”秦铮弹了她一下脑门,有些吃味地站起身,下了床。
谢芳华揉揉头,让自己清醒了些,跟着他跳下床,“今日有什么收获?”
“没什么收获。”秦铮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谢芳华看着他,他出去一天,怎么能没有收获,只是不想与她说罢了。她扁扁嘴角,端起茶水来喝,他不说,她也不再问了。
不多时,侍画、侍墨端来晚饭。
谢芳华见饭菜里果然有黄花鱼,她拿起筷子,笑着说,“黄花鱼产于东海,李沐清的庄子竟然能掏弄到这种鱼,看来是有人去过东海了。”
秦铮挑了挑眉,“送鱼时,他说,他有一个水产的铺子,专门走东海沿线的打捞。若是你有什么需要,只管找他相助。”
谢芳华失笑,“看来爷爷、舅舅、林溪哥哥去东海的消息传开了。”
秦铮不置可否。
“既然他都如此说了,我还有点儿事情找他帮忙。”谢芳华想了想,“明日让他来咱们府上一趟吧,我当面与他说。”
“不行。”秦铮断然道,“你要找他做什么?我帮你传话。”
谢芳华抬眼看他。
秦铮微微哼了一声,“免得他没安好心。”
谢芳华好笑,“那劳烦夫君,你告诉李公子,若是他海船多的话,借我十艘。”
秦铮挑眉,“你要这么多海船做什么?”
谢芳华故作神秘地道,“护送爷爷出海啊,我自己虽然备了两艘,但怎么够?”
“行,明日我告诉他。”秦铮应允。
二人又闲话几句,便专心地吃晚膳。
晚膳后,秦铮有些疲乏地坐在椅子上,谢芳华吩咐人撤走了桌子上的剩菜残羹后,站起身,走到秦铮身后,伸手帮他揉按肩膀捶背。
秦铮分外享受地道,“爷本来想着娶回来一位姑奶奶,需要我侍候,没想到意外收获颇多。如此看来,是贤内助了。”
谢芳华听他如此说,猛地捶了他一下。
秦铮“咝”了一声,嘟囔,“不禁夸。”
谢芳华好笑,动作放柔。
过了片刻后,秦铮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谢芳华慢慢地放下手,静静地看着他,他这些日子,该是有多累,总是这样很快地睡着……
他认识的秦铮,应该是少年风流,纵马扬鞭,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贵裔公子哥,潇洒肆意,轻狂隽傲。不该是这样背负着朝中责任,压在头上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近乎抹平了少年肆意的心性。让人感觉分外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