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一个小小的清洁工,因为身上胎记被认回豪门寒家——是寒家自小走失的真正大小姐。
‘主人,其实那晚是你救的人。’
系统急急补充,‘你在暴风雨里觉醒人鱼血统,在初期强行救人导致昏迷暂时失忆。’
‘也是因为血脉没有彻底觉醒,才会压制长相。’
人鱼血脉……明朝雪漠然垂眸望着粗糙指尖,还记得自己回归寒家之后的情况。
在自己被认回来后,父亲母亲、幼年玩伴,因为从小拿养女当自己的替身,每个人都对养女充满愧疚。
尤其是看出自己没有良好教育上不得台面后,父母更是失望让自己暂避锋芒。
杜寒两家因合作要联姻。
养女不愿意再成为替身、要和过去做个了断,不愿意嫁人。
杜盛裴因为在暴风雨中断腿残疾,自傲自卑,被拒绝后一怒之下直接指定自己成为订婚对象。
而自己对杜盛裴一见倾心。
一腔深情流淌,在小心翼翼满心期待的筹备中,迎来了最让人难堪的婚礼。
订婚典礼上,自己刚走上台前,同样穿着婚纱的养女就含泪推开大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现场拥吻,杜盛裴当即宣布更换订婚对象,要和救命恩人成婚。
丑小鸭的自己彻底沦为笑柄。
前世自己浑浑噩噩中落水再度觉醒血脉,恢复记忆后去找杜盛裴澄清自己才是救他的人。
结果——
——“她从小就战战兢兢当你的替身已经很委屈。后面因为害怕才被迫说谎,为此担惊受怕这么久。你这个怪物怎么敢出现在我面前抢功劳?”
明朝雪嘴角不带感情翘了翘。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自己被囚禁、割破尾巴抽光血液,让命定之子恢复健康重新站了起来。
系统翻动未来。
‘后面剧情略微提到世界会出现罕见的血脉觉醒者,个个都受到珍藏保护。不过那时候……’
‘那时候,我早就被抽完血液干枯。’明朝雪慢慢补充曾经的结局。
一罐罐血液被抽离流淌的痛楚仿佛还在血管中蔓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主人,那些都过去了。’稚气系统连忙宽慰,急急提起剧情中的隐秘。
‘其实命定之子会在暴风雨里断腿残疾,是因为——’
“是命运之女害的。”
明朝雪闭了闭眼,轻声接过话尾。
这个让命运之子自卑暴怒、要抽光自己血液的残疾,是寒家养女在救援途中“一不小心”导致的。
‘在订婚典礼前夕,他们两人其实已经滚在一起,就在我的新床。’
明朝雪一遍遍记忆回溯搜寻曾经暗波流动的事实。
‘但他们偏偏要等到订婚宴会才宣布真爱。’
多么有趣的真相。
要在自己提前揭开他们的表情一定更有趣。
明朝雪抬起长睫,教常人更浅的眸子扫过周围,抬起指尖点了点椅背。
哒哒。
巨大水晶灯倒映下,富丽堂皇的大厅中的寂静被打破。
沙发侧端的几位年轻富家子原本都满脸唏嘘,担忧外望。
听到声音才恍然回头注意到一直被无视的明朝雪。
“啊,朝雪对吧?没想到第一次重见是在这种情况,寒伯伯藏得严实,不养好伤都不让你出门。”
“你还记得我们吗?我们小时候都是一起玩的。”
同一圈子的公子哥们这才打量终于被认回来的人。初次会面就遇上订婚矛盾,也不知怎么寒暄得好。
还是一位戴银边眼镜的斯文青年起身镇压场面。
“你也别想太多,也别和瑰儿计较。毕竟你刚刚被找回来,瑰儿一时是有点难以接受。”
“你走失后寒家就收养了瑰儿。她和你小时候有点像,我们一开始看错了都会冲她叫你的名字。现在想想真是对不起瑰儿。”
斯文公子哥捏捏眉心叹气。
“你回来了也好,我们还是好友。寒伯伯暂时没给你改名字你也别多心,毕竟瑰儿的名字也是为你起的,扯平了。”
其他人跟着点头,因这个名字的事为寒幼瑰满怀歉意——幼瑰、幼归。这是为祈祷幼年走失的寒家大小姐归来而取的名字。
这怎么能让人不心疼养女呢?
“至于订婚……杜少已经掌控杜家,你嫁过去就是豪门夫人,会幸福的。”
斯文青年迟疑,“你也挺喜欢杜少,对吧?”
众人视线落在一时没说话的人脸上,试图得到一个肯定答复。
然后就对上一双浅色瞳孔。
眸子如薄镜般过分剔透,简直能照映出人心,让他们一顿,附和的话不由自主咽下。
这一眼和外面一直流传的粗野不堪、胆小怯弱“草根野凤凰”形象截然不同。
明朝雪神色平静,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喉咙。
她不说话一是要观察周围,二是在唤醒记忆后浑身疲累翻腾上涌,尤其喉咙干涸到没法出声。
在场的顺着她动作看去,这才发现所有人面前都有茶杯清水,唯独最后进来的明朝雪面前空空荡荡。
斯文公子微微一怔,亲自倒杯茶水递过去为仆人圆场。
“怎么把我们大小姐的茶都漏了。他们是太紧张出了差错,你别怪罪。”
明朝雪慢慢饮下茶水。
喉口难以抑制的干渴瞬间缓解,她甚至能隐约感受到清冽茶水流淌过身体四肢,泛出崭新生机。
同样没急着开口。
在没人说话时,宽敞大厅顿时显得清凉。
斯文公子为这短暂的寂静扯扯嘴角,没话找话,“说起来,朝雪你长得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是啊是啊。”这个话题引起早就忍不住的众人附和。
他们后面也算是和寒幼瑰一起长大,看惯了养女白皙细腻面庞。
如今突然出现一个粗糙的人说是小时候的白月光,童年滤镜打破之下实在令人难以接受,不由相互对比。
不经心的话语终于热闹弥漫在大厅。
“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好看,现在是差了点。幸好有胎记能证明,要不是亲子鉴定我们还真认不出来。”
“越长大越不像?反而瑰儿更像真正的寒家人,艺术范十足,跳舞时手指都会发光——咦,你这怎么还有一块黑色的污渍?”
明朝雪饮下最后一口茶,潺潺流淌的水源生机一点点蔓延全身。
她抬起眼眸,指向手臂的那块“黑色污渍”,“这是我六岁在孤儿院,倒水被水壶烫伤的痕迹。”
揶揄喧哗一静。
她指向膝盖上掩饰不住的突兀,“九岁扫院子,磕到沙地的疤。”指向手肘,“十二岁擦大卡车赚钱,跳下来时的骨折存留。”指向眉骨,“十三岁彻夜工作没站稳,刀子割到的伤。”
也许是因为血脉蛰伏,她身上特别容易留疤,指点下来全身都是数不清的伤痕。
最后,明朝雪伸出自己粗糙不堪、和寒幼瑰完全不能比的双手,摊在听傻眼的公子哥们面前。
“这是我活到现在换来的荣耀、我过去的印章。”
她声线平稳,问出自己前世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你们同情她,说她苦,让我理解她的情绪。但到底谁才是一路摸爬打滚摔过来的人?谁换走了属于我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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