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陛下命你练兵,想必你定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咱家……倒是期待得很呢。”
他口里说期待,面上却是不以为意的样子。
叶春秋的底细,他都很清楚,叶春秋并不会练兵……
这宫里头,关于读书人练兵的事,多是笑话,譬如边镇那儿,有官员去都督军事,居然连军粮所费几何,为何要在建立堡子,这堡子里需要调配几个铳手,几个刀牌兵,都是一概不知,甚至有人连伍长负责什么,竟也是两眼一抹黑。
叶春秋……差不多也是如此吧。
这个叶春秋……已经被人捧得太高了。
想到这个,刘瑾的心里倒是隐隐有着几分妒忌。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叶春秋道:“不过嘛,咱家得提醒你一件事。”
叶春秋心里想,平时这刘瑾见了自己,就如见了蝼蚁一样,连招呼都不打,今日他进步了,居然还会来‘提醒’自己,可见……自己已经不再是蝼蚁,已经升级到了蝼蚁他爹的程度,至少……理应让刘瑾感受到了几分威胁了吧。
越是如此,叶春秋脸上的笑意就多了几分,他现在已经是逢人三分笑,这是两世为人的行为准则,毕竟若不是逼急了,没有人喜欢和人正面硬刚,绕到人后给人一棒槌才是万世不移的真理。
“还请刘公公指教。”
刘瑾笑嘻嘻地道:“你可得记着了,这……陛下之所以器重你,是因为想做大将军,可是若有一日,发现你的兵练得不像样子,你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说到这里,刘瑾顿了一下,才意味深长地看着叶春秋道:“所以,你可要小心了,这圣眷,可保不了几天的。”
听了刘瑾的话,叶春秋又开始思考人生了……
见叶春秋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刘瑾不由道:“你在想什么,为何不回话?”
叶春秋尴尬道:“下官不敢说。”
刘瑾凝眉道:“说,有什么不好说的?这儿没外人,真要传出去,也没人证,不是?”
叶春秋不由道:“公公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下官举一反三,不禁在想,陛下看重公公是因为什么呢?”、
刘瑾的脸色变了……
陛下看重他,当然是因为他伺候得好,这姓叶的,讽刺咱是给陛下端尿盆子的啊……
偏偏叶春秋没有点透,他想要借故发脾气也不能,只好假装装糊涂,却又觉得脆弱的自尊受到了伤害,扯开了嗓子道:“陛下器重咱,是因为咱从詹事府开始就一直陪着陛下,陛下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咱就是他的贴心人儿了,陛下与我,半辈子没有分离过,这不是圣眷,这是亲情。”
叶春秋倒是没有继续和他纠缠了,其实某种程度,刘瑾说的没错,他和陛下之间是亲情,这种亲情可能表面看不出,却是随着时间潜移默化,润物无声,刘瑾或许在天子心里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却永远都会在朱厚照心底深处留有一席之地。
这就是刘瑾能一手遮天的最主要原因,所以能决定焦芳入阁,能决定张彩为吏部尚书,能发动京察,除去一个个竞争对手。
叶春秋作揖道:“下官受教。”
刘瑾眯着眼看他,突然嘿嘿直笑:“你记着了,在这宫里,巴结上了陛下就未必能保住你。”
叶春秋没有心情再理他,只是淡然一笑,便径直往暖阁而去。
这个刘瑾……叶春秋心里摇头,还真是心眼儿小啊,自己招他惹他了吗?
不过他的话有一句却在叶春秋心底生根发芽,陛下如此器重他,怕是和他平倭的事迹有关,至少叶春秋从朱厚照几次的话语之中能感受到!
而陛下对他如此亲近,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想倚重他练兵?
若是这兵练得不好呢?
到了暖阁,却见朱厚照正眯着眼,看着御案上舆图发呆,等他抬眸看见叶春秋,便笑着道:“王守仁到北通州了,想不到他来得这样快,七八日前,朕得到的消息还在南京呢?嗯,你和谢师傅说好了吗?”
叶春秋作揖道:“谢公对此颇为支持。”
“啊?”朱厚照愣了一下,有点摸不清头脑,惊讶地道:“怪也,谢师傅吃错了什么药。”
接着朱厚照的心情便大好起来,道:“既然支持,那便好,镇国府的地点,朕已经给你想好了,就在这儿,太液池的这边,这儿距离紫禁城挺近的,朕原本要在这儿修建宫室,已经把地圈了,不过现在看来,这修建宫室的事得挪后一些,先让你设营吧,这儿清静,你要入宫,走东安门,也不过是两注香功夫,怎么样,朕待你不错吧,这儿是风水宝地,不过……朕现在没钱,朕倒是想用内帑来助你,可是刘伴伴说,现在是实在没钱了,再用,连太后的寿辰都没法儿过了,就如此吧,你早做准备,你依旧还是翰林修撰,随时可以入宫待诏,不过朕可以让人打个招呼,不必去翰林院点卯,这样一来,你也就能轻松省事些,朕召见你既方便,也不耽误你练兵。”
第五百九十二章:谁借你胆子(第一更)
朱厚照说罢之后,眼中带着期待。
他突然问叶春秋:“叶修撰,方才朕在廊下,看到了你和刘伴伴在说话,是吗?”
朱厚照侧目看着叶春秋,满带着好奇。
叶春秋莞尔笑道:“是,臣正好与刘公公不期而遇,下官便和他说了几句。”
叶春秋心里猜测着朱厚照的心思,然后慢悠悠地道:“刘公公为人很好,对下官嘘寒问暖,每次遇到了下官,都问下官自南方到京师来,是不是有什么不习惯,他还说京师干燥,让我多喝茶水,许多南方的官到了京师不久,都会水土不服。”
“还有……”叶春秋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继续道:“刘公公还说,陛下对臣很是器重,他说他是最清楚陛下的,满心希望陛下好,所谓爱屋及乌,陛下喜欢的,他便喜欢,是以,刘公公对臣很和蔼,很可亲,他对陛下的忠心,臣深有体会,他嘱咐臣好生地效忠陛下,为大明效命。”
叶春秋这样一说,朱厚照的脸上不由掠过了一丝温情。
接着,他挑眉道:“爱屋及乌?这个家伙,除了会说死罪和奴婢该死,大概也就这一点还中用了。”
朱厚照没有察觉到,叶春秋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两世为人的人情练达和世故。
只听叶春秋又慢悠悠地道:“可是陛下身边有这么一个知心人,也是陛下之幸。”
朱厚照对刘瑾自然是信任无比的,只是嫌他无能罢了,听叶春秋这样说他的好处,不禁抖擞起了精神,道:“你话说了一半,朕身边有他,还有叶春秋,才是朕之幸,嗯……来,咱们再来研究一二。朕特意在这舆图里……”
他又兴冲冲地继续编织着他的美梦,对着舆图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