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都是精神一震,亦是如疯了一般冲杀。
倭寇的凶名传扬在外,绝不只是虚的,而是在于,这些凶残的倭人纵横大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死士,此时举刀冲杀而来,一个个发出厉吼,气势如虹,若是遇到寻常的大明官兵,单单这拼命的架势,就足以使人闻风丧胆了。
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这句话用在倭人与大明官军的身上,实是最好的写照。
此时此刻,一股洪流,已是朝着那钢铁堡垒冲撞而去,海上的倭寇往往不尽然是倭人,可是一旦交战,往往倭人冲杀在最前,而一旦如此,便能使其他人勇气倍增,一齐掩杀。
倭人的战术十分简单,可是这种战法简单的同时却又极为有效,他们犹如蝗虫,所到之处,望风披靡、势如破竹。
那筱田三郎冲杀在最前,能成为倭人的首领,自有过人之处,他的眼中,镇国新军诸生已经越来越近,只是……他看不见他们的luo露在外的身体,浑身上下,竟都是板甲包裹,护手、护膝、护肩、护心、护腿、护胸、便连靴,竟也散发着钢铁的幽光,只有那一双双露出来的眼睛,那眼睛……竟令筱田三郎有些迟疑了。
他曾经屡屡侵犯大明的边镇,正因为如此,对于大明的官军,他实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些人一旦遇到不要命的倭人,或许远远的还能勉强保持勇气,而一旦杀近,他便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恐惧。
第八百三十章:战胜之神(第二更)
筱田三郎的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安,曾经屡跟大明军官交手,他能肆意地看到那些大明军官面对他们倭人之时所露出的恐惧。乐—文
可是此时此刻,他居然新鲜地在他对面的明军之中没有看到那种早已习惯的恐惧之色,不但没有看到,出人意料地看到的,反而是一双双古井无波的眸子,这一双双的眸子里,没有激动,没有胆怯,没有恐惧,什么都没有,就仿佛,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在他们的心底,不过是家常便饭,不过是再熟悉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种平静淡然的眼眸,令筱田三郎感到了一丝说不清的可怕,而就在此时,筱田三郎听到了刺耳的声音,那是铁哨响起。
这种哨子,和后世的哨子一样,钢铁制成,里头有小圆球,也是叶春秋的小玩意,而通过这种特质的哨子,不需费太大的气力,就可以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单凭呼喊,已经无法有效传达军令的时候,那么铁哨就成了最好的工具。
三长两短的哨声一响,无数的长矛顿时后拉,这是备战的信号。
许杰作为掷弹兵,此刻站在后退,只是今日的夜战,为了免于误伤,所以掷弹兵依旧进行近战,他一丁点都不觉得紧张,或许是已经历过太多次战斗,这使他明白,所谓的胜利,其实是轻而易举的事,他早有了这个自信,在军中,几乎所有人都灌输着这个道理,镇国新军诸生出马,以一当十,天下无敌。
这种无以伦比的荣耀感,使他面对任何的敌人,从来都不觉得有丝毫的激动,因为……战胜之神,永远都在自己的身边。
咔咔……
蓄势待发的第一列镇国新军已经开始挺矛,旋即整齐划一地狠狠前刺。
无数锋利无比的钢矛一齐刺出,破空的声音之后,那第一个冲杀而至的筱田三郎已是扑入了敌阵。
筱田三郎惊愕地发现,当密集的钢矛刺来时,自己竟是完全无法躲避。
这是什么感觉呢,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明明他有极大的勇气,明明他纵横四海,彪悍无比,明明他的刀下不会有几个敌手,可是甫一接触,他顿时发现自己的刀法根本没有了用武之地,在这种简单而有效,整齐划一的钢铁堡垒面前,再高明的武士,竟也变得毫无用处。
猛地,他的头皮似是要炸开一般,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生死只在一线,他想要避开,而此时,钢矛却更快。
嗤……
筱田三郎依旧穿着劫掠来的一身倭国铠甲,这种全身包裹的铠甲曾救过他很多次,可是这一次……他不幸地发现,这种防护优良的倭国铠甲在遭遇钢矛的时候,那钢矛竟如扎纸一般将他的铠甲扎穿,而后,钢矛余力未尽,直接贯穿入他的皮肉,直接自他的胸后刺出。
呃啊……
筱田三郎出生入死,自然经历过无数的凶险,他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曾想过,自己可能会被明军的流弹所伤,也曾想过,自己可能会遭遇风浪,被那风浪席卷,葬入海中,可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竟死得如此憋屈,空有一身勇力,竟是被这最朴素的阵法,只一合之力,还没有伤到对方的一根毫毛,便已被钢矛贯穿了身体,刺穿了心肺。
他头仰着,钢矛已经抽出,鲜血泊泊地自他的胸口流出,他灰白的眸子看着月色的最后一幕,这纵横海上的盖世凶寇,就这么倒下,倒在了血泊之中。
钢矛已收,旋即又是刺出。
镇国新军诸生,只是镇定,镇定得不像话,他们机械式地做着这样的动作,宛如死神,收割着一个个冲杀而来的生命。
没有人激动得爆发怒吼,百人如一人,凝结在了一起,就形成了一股死寂中的力量,他们做着最简单而重复的动作,而他们的脚下,已是尸积如山。
无数人倒下,更多人开始仓皇而逃。
兵败如山倒,勇气终有耗尽的时候,当看到面对这钢铁堡垒无能为力,甚至连与敌人同归于尽都成了奢望的时候,在这月色之下,恐惧便蔓延到了每一个人身上。
跑,要躲得远远的,离他们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