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他的身份,是不屑于去理解所谓工商的,毕竟作为勋贵,他更大的职责是‘大地主’,自己的庄子里遭灾了,对他才可能需要上一点心,可是随着在镇国府里的银子挣得越来越多,这镇国府的工商,反而成了张家的主要财源。
他表面固然是风淡云轻,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是背地里,对工坊也多多少少有了那么点儿理解。
不过此时,面对叶春秋这家伙,张懋不禁感到哭笑不得,发生了那样大的事,叶春秋居然还如此举重若轻,这是疯了呢,还是早就有什么预谋呢?
张懋终于忍不住问道:“春秋,江南的事,你听说了吗?”
叶春秋便道:“倒是听说了,某些人的能耐不小,我倒是小看了他们。”
张懋摇摇头,道:“不只是如此,最有意思的是那刘大夏,他前几日上了一份奏疏,指责你枉顾祖宗之法。此事现在也闹得厉害,刘大夏乃是天下之名的人物,又是先帝推许的名臣,现在他这份奏疏已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御史凑了热闹,京师这边的读书人还好说,倒是维护镇国府的不少,可是其他地方的读书人也闹得很厉害,现在大家都将国朝以孝治天下这句话挂在口上,令陛下很是棘手啊,春秋,你平素就得罪了不少人,现在这些人一齐发作,甚至……我听说,还有一些人跑去了太庙外头长跪,请陛下责罚于你。”
叶春秋的脸色冷了下来,显然事情比他预料的更加严峻了许多。
这刘大夏还真是下本钱啊,江南那边闹出点民变来,京师这儿又是一群人寻死觅活,又唆使一群人跑去太庙恸哭,这等于是将陛下逼到墙角,陛下若是不裁撤了镇国府,不将自己治罪,那么这个不孝的名分也就坐实了。
张懋深深地看了叶春秋一眼,道:“春秋要小心为上,这绝非是小事,牵涉到了法统,牵涉到了祖宗,任何一丁点的差错,都可能酿成大祸。”
叶春秋却还是镇定自若,露出了几分微笑,道:“请英国公放心,春秋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虽然叶春秋说得轻松,张懋却是一丁点也轻松不起来,毕竟现在叶春秋和镇国府的存亡也算是跟他们张家息息相关,他又怎么不为叶春秋有着几分担忧?
张懋将叶春秋送到了午门,叶春秋便自午门去觐见。
在暖阁里,朱厚照得知了消息,早已久候多时,一见到叶春秋来,立即振奋起来,兴匆匆地道:“呀,你现在才来。还以为正午才到。”
一别数月,朱厚照发现叶春秋的身躯居然高大了许多,不禁又恼道:“当初你让朕先回秦皇岛,是早有预谋的吧,哼哼,你这可恶的家伙。”
叶春秋忙道:“陛下受不了海里的颠簸,追击倭寇,山长水远,自然不敢让陛下犯险。”
朱厚照只好道:“追击倭寇吗?怎么像是直捣黄龙?少拿这些话来糊弄朕,朕可不傻,你这家伙,却是给朕惹来了大麻烦,朕好端端的,而今却成为了不忠不孝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事情闹大了
想来近来朝中最是麻烦的事儿,朱厚照忍不住对着叶春秋抱怨了几句,说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咬牙切齿地怒道:“那个刘大夏……朕起初还以为他虽然有点惹人讨厌,可是一直以来,都据说他是个正人君子,谁料到竟是这样的无耻之人,早知道那次就往他家里多丢几个手雷,直接把他炸上天,就没现在这么多的事儿了,哼,这一次,朕决不轻饶他。”
见叶春秋看着自己,朱厚照便信誓旦旦地道:“你尽管放心,这件事,包在朕的身上,朕绝不松口,随他们闹去吧,难道还能闹出花儿来?朕是笑骂由人……”说着,他的眼睛居然抬起来,做出几分悲壮的样子,继续道:“大不了,朕就不忠不孝罢了,朕的忠孝是在心里,外人怎么说怎么看,那是外人的事,朕才不在乎。”
叶春秋倒是被小皇帝的样子逗乐了,不由哂笑。
不过跟小皇帝的相处本就是一件有趣的事,说回来,小皇帝总爱胡闹,可是每一次都能在他遇到麻烦的时候做出许多让他感动的事。
其实他敢做这样的事,自然是因为有所依仗的,就看朱厚照现在能不能挺得住压力了。
此时,只见朱厚照背着手,脸上的神色变得有点复杂起来,道:“朕听说,那速浪已经被夷为平地了,是也不是?春秋,想不到你竟也有这样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