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唰唰地落下,他肩膀一直在颤抖着,颤得越加厉害,鼻下亦是晶莹剔透的粘稠物,而后,终于忍不住般,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次他不是疯了,而是真正的悲痛到了骨髓里,他突然一下子拜在了地上,朝着朱厚烨跪下。
他心里甚至还在想,今时今日的自家,本就不该有自尊的,可是为何,却又因为这可笑的尊严而情绪激动若此?
他狠狠地朝朱厚烨磕着头,道:“殿下……殿下,你放了我吧,我……我……我只想回南直隶,这儿……这儿太冷了,草民身子冷,冷得厉害,时至今日,草民无欲无求,只愿从此浪迹江湖,宁王厚恩……厚恩……”
说到此处,唐伯虎终于是抑制不住,再也说不下去,滔滔大哭起来。
叶春秋看得凄凉,已是将目光挪开去。
可这又能怎样呢,毕竟这是唐伯虎自己选的。
叶春秋轻轻地拽了拽邓健的袖子,邓健却是伫立着不肯走。
朱厚烨已是再也没有耐性,甚至恼羞成怒,身为郡王,何况还是宁王的世子,身份何其高贵,他说的话,向来是板上钉钉,今日这唐伯虎,已令他失态,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使他下不来台。
朱厚烨冷若寒霜地道:“本王说过,先回去再说。”
“不,不去了……”唐伯虎站了起来,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便要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脚步踉跄,却被几个朱厚烨的亲卫拦住。
朱厚烨则是怒气冲冲地道:“唐寅,你……好放肆,你敢将本王的话当耳边风吗?”
他憎恶地看着唐伯虎,走上前去,飞快地抬起手,便是几个耳刮子狠狠地扇了下去。
什么才子,什么读书人,原本这个家伙还有用处,可是现在,反而使宁王父子成了天大的笑话。
啪……啪……啪……
朱厚烨下手很狠,每一巴掌,都是干脆无比,唐伯虎的脸上顿时多了几道血印,血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
脸上火辣辣的,唐伯虎却已是懵了。
朱厚烨还不解恨,正待要继续打,只是这时候,他却停住了。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朱厚烨侧目,却是刚才和叶春秋站在一起的一个官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
手被紧紧地捉着,朱厚烨皱起了眉头,心里却是想要咒骂,觉得这几日自己实是流年不利,竟是诸事不顺。
他暴怒道:“你是什么人?”
邓健昂首,凛然道:“我乃都察院僉都御史邓健,你若要行凶,尽管冲着我来。”
朱厚烨狞然地看着邓健,佥都御史?
一个小小的佥都御史,他还真不放在眼里,他厉然地看着邓健道:“滚!”
说着,正要扬手,可是邓健却死都不肯将朱厚烨的手放开,令朱厚烨一时难以挣脱。
几个朱厚烨的亲卫见了,便上前来,邓健却是高吼道:“你这是什么郡王?就算是天潢贵胄,就可以这样行凶吗?”
朱厚烨倒是想不到一个唐伯虎不合自己的心意,却又有一个御史敢来刁难自己,他毕竟年轻,沉不住气,平时的温文尔雅,却还是掩盖不住他的骄横。
此时,他大笑道:“我教训自家的家奴,干你何事?你一个小小御史,竟敢动本王?好,好得很。”
正说着,朱厚烨的另一只手已经毫不客气,狠狠地打在邓健的侧脸上。
啪的一声,同样很是干脆。
眼看朱厚烨的另只手飞快地留在自己的脸上,邓健却是抓住朱厚烨的手,死不肯松开,生生地挨了这一巴掌。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你玩过火了
邓健的嘴角顿时溢出了血来,虽是感到吃痛,却是道:“打得好,有本?32??再来。”
朱厚烨觉得自己见鬼了,他无法想象,为何今日碰到的人都是神经病,他心里想,这邓健抓了自己的手腕,便是冒犯自己,即便是打了他,也是白打,便恶从心起,继续抬起另一只手……
只是这只手还未落下,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这只手迅如闪电,快捷如豹。
手的主人,正是叶春秋。
叶春秋方才一直都在冷眼旁观,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把捏住朱厚烨的手腕,他力道很大,狠狠一捏,朱厚烨顿时疼得冷汗淋漓,禁不住发出一声SHENYIN。
一个邓健,死死地抓住的他的左手,一脸正气凛然;另一边,叶春秋面色发冷,却几乎要将他右手手腕捏碎。
邓健还好,可是叶春秋这一捏,一股钻心之痛,痛彻他的骨髓。
几个宁王府的侍卫哪里分辨不出邓健的力道小?他们本来没有动作,可是见叶春秋分明是伤着了自家的主子,于是立即色变,三四人皆不约而同地拔刀向前,为首一个,多半也只是抱着吓唬的心理,冲上前来,还未有所防备,口里却是恶狠狠地道:“谁敢伤我家王爷,不怕死吗?”
这种人,平素在南昌跟着宁王父子跋扈惯了,最是狗仗人势,他虽知道叶春秋不是平凡之辈,可是眼见主子受制,便想借此邀功讨好,正思量着可以讨得主子的欢心。
可是叶春秋却又动了。
叶春秋的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捏着朱厚烨的手腕,可是腰间的破虏剑却被他另一只手反手抽了出来,这黝黑的剑身竟是幻化出无数的剑影,一个反手式,无数剑影便朝着那侍卫袭去。
那侍卫下意识地想要提刀来挡,此人想必是宁王身边的近身侍卫,身手也是不弱,反应快极,一遇危险,立即招架,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
只是……他还是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