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叶春秋却不急不躁,他扶着白汉玉的栏杆,沿着栏杆徐徐踱了几步,淡淡地道:“我与杨慎,无冤无仇,他先是诋毁我,倒也没什么,政见不同而已,可是他因此而触怒了天颜,却是我为他求的情,可是……刘公公听到风声没有,昨天的时候,他请了人密谋,想要在我身上鸡蛋里挑骨头,你看,他这是想将我置之死地啊。”
刘瑾是内行厂掌印,京师里的消息,他怎会不知?
刘瑾便笑着对叶春秋道:“那么,咱这就去告杨慎……”
叶春秋却是摇头:“不必了。”
刘瑾不由错愕,不解地道:“怎么,难道就这样……”
叶春秋微微一笑,道:“我只问你,只是一个贪渎,能将杨慎如何?”
“这……”刘瑾依旧一脸疑惑地看着叶春秋。
叶春秋徐徐道:“一个小小的贪渎,至多也不过是罢官而已,这对有的人来说,是灭顶之灾,可是对杨慎来说,虽然也是极大的教训,可是他爹是阁老,迟早有一天,他还能东山再起,贪渎是治不了他的,我只知道,打蛇打七寸,一旦你决心要收拾一个人的时候,就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翻身。”
刘瑾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猛地看到了叶春秋心狠手辣的一面。
“所以……”此时,叶春秋面上平淡无奇,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所以要换一个思路来。刘公公,拭目以待吧,有些时候,位列在朝班,总需要偶尔施一些辣手,让人知道,老虎就是老虎,即便是性子好的,也那绝不能被人当猫来看待。”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朕乃标题党也
叶春秋说着,朝刘瑾如沐春风一笑,一字一句道:“这个贪渎的案子,暂时先压一压,不要急,到时候,只怕是要劳烦刘公公。”
刘瑾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心里却是思绪百转。
这姓叶的当年阴咱的时候,多半也是如此的吧。
往事不堪回事。
心有一丁点的淌血。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因为他需要在宫中生存下去,生存,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朋友,少一些敌人,尤其是叶春秋这种敌人。
越是掌握了内行厂,彻底把控了厂卫的系统,虽是将那谷大用踢到了一边,刘瑾在切了JJ之后,达到了他人生的顶峰,可是当他越是接触到了权利核心,就越是心怀恐惧和谨慎。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了解到,在这紫禁城之外,有多少树大根深的‘豪强’。
尤其是叶春秋,那镇国府从前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商会罢了,可是真正打探到了底细,刘瑾终于明白,叶春秋为何会去关外,这叶春秋,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角色。
所谓识时务之者为俊杰,从前的事他能不计较就不计较吧!现在的情况最好是忘了,才对自己有利的。
所以他眉间透着喜色,眼眸满是诚恳之色,很是明白的朝叶春秋呵呵一笑。
“咱都知道,公爷尽管放心,咱呢,喜欢交朋友,尤其是公爷这样的。”
叶春秋面若如常,只是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抹浅浅的弧度,只是那轻挑的嘴角边透着淡淡冷意。
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罢了,水至清则无鱼,刘瑾是什么样的人他不关心。
叶春秋从来不会用很高的道德标准要求别人,没了刘瑾,难道就不会有王谨、张谨?说穿了,只要司礼监还在,只要陛下还需要这么一个批红的角色,需要厂卫这样的看门狗,这样的人就无法避免,这不是叶春秋可以改变,而是体制所决定的。至于大明的这个体制,却又是自大明立国以来,经历过无数次权利平衡而最终达成的妥协方案。
叶春秋收敛起嘴角的弧度,朝刘瑾轻轻颌首:“有劳了。”
态度温和,客气而又礼貌。
刘瑾不禁深深看了叶春秋一眼,却是突然道:“陛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