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怒气冲冲地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爱卿安抚那些生员么,怎么现在反而愈演愈烈了?现在满大街的,都在说镇国公是国贼,可有凭据吗?说他为谋反,实据呢?好了,现在好了,现在干人都跑去侵扰人家的家室,还将刘瑾打成这个样子,这些人到底是读书人,还是强盗?”
蒋冕已是大汗淋漓,这事,他是真的处理不了啊。
他当然是不可能为了叶春秋而去得罪读书人,影响自己的官声了,可另方面,双方现在都不肯服软,他能怎么劝呢?
蒋冕只好苦着脸道:“臣死罪。”
朱厚照眯起了眼帘,冷冷地道:“朕要杀几个,以儆效尤,卿家以为如何呢?”
蒋冕听了,顿时大惊失色。
shā • rén?那些是读书人啊,这不是火上添油吗?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蒋冕毫不犹豫地连忙道:“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陛下若是这样做,只怕天下的读书人都要寒心了。”
朱厚照却是冷笑着道:“难道朕就该置之不理,任由他们这样继续胡作非为下去?是不是朕连想做什么,都不能做了吗?这天下,到底是谁的?”
说出这句话,让蒋冕颇有些诛心。
他很清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他与陛下的奏对,肯定是要被传出去的,假若自己说了任何句对读书人不利的话,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都可能导致读书人的反弹。
想了想,蒋冕才道:“陛下,天下当然是陛下的。”
“这就对了。”朱厚照咬牙切齿地道:“那朕就说了算,你传朕的旨意……”
“可是……”蒋冕连忙接着道:“可是陛下,君轻民贵,陛下乃是舟,民乃是水,陛下若不爱民,臣恐国本动摇啊。”
朱厚照笑了,嘲弄地道:“就群读书人,也叫民吗?”
蒋冕正色道:“陛下,这些读书人才是民,其余者,不过野人而已,陛下要大治天下,所依靠的,也只能是这些民,否则……天崩地裂,国家有倾覆之危。”
朱厚照呆住了,他老半天,无法消化蒋冕这番话。
半响,他才终于明白了蒋冕的意思。
所谓的民,当然不是什么人都是民,大明的民,只能是士大夫、读书人,还有士绅。
其余的人,怎么可能是民呢?
只有这些人,才是大明的基石啊,因为只有他们,才可以表自己的意见。也只有他们,才读了书,掌握了舆论,更只有他们,才掌握了乡间的切资源。
朝廷的税赋哪里来,都是靠士绅包税啊,县里要摊派多少税收,承包给了士绅,士绅呢,则去向农户征取,之后再送到县里去。朝廷的官员从哪里来,也是出自士绅们的子弟,只有他们才有资源读书,最后金榜题名。朝廷的舆论哪里来,也只有他们的子弟,才会表各种议论。
至于寻常的农户和百姓,这些人,绝大多数人大字不识,他们本身就是依附在这些士绅身上的,有的租种土地,有的要仰仗着士绅的水源,或是时不时去打个长工、短工,许多人,连皇帝是谁都不知道,对他们来说,大明、大宋,距离他们都太远。
所以当蒋冕笃定的说唯有他们才是民的时候,朱厚照又怎能不明白吗?
朱厚照的心情自然是复杂的,而此时,蒋冕继续道:“先帝在时,就极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善待读书人,而今天下万民,无不敬仰先帝。”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