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时候回去,这京里只有太后、夏娘娘还有太子,这孤儿寡母的,假若……”
还不等刘瑾说完,朱厚照便斩钉截铁地道:“不怕。”
陛下的心也真是大啊。
不怕?难道陛下已经连这都不在乎了?这江山社稷可是陛下的根本啊,是祖宗基业啊!
刘瑾立即露出一副伤心欲死的样子,还想要再劝。
朱厚照却是自信满满地道:“叶春秋在呢,有他在,朕就放心!”
刘瑾顿时愣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陛下为何如此的胆大妄为了。
原来,这是早有预谋的,是早就想着,就算惹出了天大的祸,都有人来给他擦屁股的。
叶春秋的能耐,刘瑾是多次见识过的,所以听到朱厚照如此说,也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讶。
他只是苦笑,心里隐隐有点同情起叶春秋,摊上陛下这样的好兄弟,叶春秋也真是不容易啊!却是发现自己再无理由继续劝说什么。
没心没肺的朱厚照则是任凭还风吹拂着面上,扶着船舷,显出一脸的轻松。
他身上的衣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却是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喜欢上了这海风中带着的腥味,也喜欢上这抬头,便是苍穹和汪洋的感觉。
带着写意,朱厚照道:“朕这辈子,最期待最期待的,就是做一件自己的事,朕得幸遇到了叶春秋,可是遇到了叶春秋,也是朕的不幸,无论遇到了什么事,他总能及时地出现,是打击倭寇也好,是对鞑靼作战也罢,他是朕的臂膀,总能做得很好很好的,可是朕,却想真正去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他很好,做得很好,就是做得太好了,才让朕没了用武之地。现在,哈哈,到了这汪洋之上,再没有叶春秋来帮助朕了,没有人为朕奋不顾身,没有人为朕扫除障碍,一切都只是靠朕自己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一个浑身是劲的孩子,带着开怀的笑容,兴冲冲地回到了船舱,船舱里的马灯摇曳,使得舱中忽暗忽明。
刘瑾连忙追了上去,打了几个趔趄,站得不稳,随即堪堪地扶住了舱壁,方才稳住了身子。
朱厚照却是如履平地,接着目光落在了舱中的大桌上,桌上是一副世界的舆图,这是叶春秋专门请人所绘的,极为精准,将这天下的绝大多数角落都展露了出来。
朱厚照觉得,这幅舆图注定要改变自己一生,当他得知自己所谓的天下,不过是一个小小洞天的时候,朱厚照就再无法忍受了。
此时,他手指着马六甲的方向,眯着眼道:“在这里,有大批的佛朗机人,拿下他们,夺下他们的要塞,他们的粮草,他们的一切,之后……”他眯着眼,目光开始逡巡,而后道:“你看,这些佛朗机人真有意思,他们在天竺也有要塞和港湾,你看,从这里到这里……这就是为什么鞑靼人能够不远万里来到咱们大明的原因,因为它们在这里,建立了许多个跳板,从马六甲,你看,是不是很有意思?先拿下马六甲,震慑佛朗机人。”
说到这里,他手猛地握拳,狠狠地砸在了舆图上,目光闪闪,道:“佛朗机人敢把手深到这里来,朕就把他们的爪子,一根根斩断!”
刘瑾忍不住苦笑道:“陛下,斩断了又有什么用呢?”
朱厚照笑了,道:“因为……要直捣黄龙啊。”
“啊……”刘瑾吃惊地看了朱厚照一眼,然后他的眼睛,不自觉地朝向万里之外的舆图位置,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噗嗤一下,他跪倒在地,哀嚎道:“陛下……陛下啊……奴婢……奴婢以为……”
朱厚照看着刘瑾,目光一冷,道:“住口,现在这船队,是朕做主,当然,现在可不能传出去,许多船员还以为很快就可以回程,若是传出去什么,必定人心浮动,这人心是最该防范的,尤其是汪洋大海上,一面,朕要许给他们富贵,另一面呢,也要随时给他们一个希望,这海上确实是过得苦了些。还有,往后啊,将朕的美味佳肴都撤了,得传出消息去,朕和诸将士一体同仁,要和他们共甘苦,他们吃什么,朕吃什么,随船的大夫,要随时防备疫情……还有……”
他眯着眼,眼眸里透出了几许光芒,宛如一员运筹帷幄的大将。
此时他的心,早已飘飞了太远太远了。
其实只有朱厚照知道,他自己也有点儿担心,不担心是假的,如刘瑾所说的,前方有太多太多的艰难险阻了,不只是佛朗机人,这随时可能发出怒涛的汪洋大海,甚至还有人心,整支水师数万人,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念头,有自己的想法。
第一千七百九十六章:司马昭之心
第一千七百九十六章:司马昭之心
朱厚照虽然任性,可也不笨,怎么不明白,人离了乡,行走在这汪洋之中,失去了一切礼法的约束,这才是最可怕的。
此时,他眯着眼,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可心里决定要搞点事了。
朱厚照道:“刘伴伴,你起来,少给朕装孙子,你陪着朕一起长大,我们是什么关系,现在朕只想做一件事,你啰嗦什么?”
刘瑾只好巍巍颤颤地起来:“奴婢只是觉得……”
朱厚照很理直气壮地道:“现在是朕觉得什么就是什么,你按着朕说的去做,你帮朕一次,就当是帮朕……”
刘瑾忙道:“奴婢不敢,奴婢万死,奴婢这是应当的,只是……”
“很好,这就好极了。”朱厚照道:“朕就知道你既忠心,也讲义气,和叶春秋一样,这就是为何朕要把你带在身边的原因,朕只信得过你,这船上,可有多少忠心的锦衣卫?”
刘瑾不太明白朱厚照这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但还是道:“有不少呢。”
“朕说的是,最忠心耿耿的!”朱厚照敲了敲桌子,加重了语气。
刘瑾想了想,道:“至少有十几个。”
“很好。”朱厚照脸色越加肃然,道:“待会儿上岸的时候,你先带这些人登岸,去和暹罗人交涉,朕和将士们都在船上等着,然后嘛………你趁着这功夫,找个石匠,雕个石人。”
刘瑾呆了一下,不解地道:“石人,什么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