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阴阳饭的,挣点钱不容易,我们来找你就是相中你的纸活了,可你不能黑我啊。”
老郝哼的一声道:“两千年我眼睛还算好用,一天能扎两辆纸车,现在眼神不行了,老了,手也不如以前灵活了,一天就扎一辆。”
说到这,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脚下道:“那边还得打点,才认我的活,不卖的贵点怎么行?一灵,该照顾的我已经照顾了,买不买就是你的事了,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很是丧气,要说三万到也能掏得起,就是有点不甘心,拽了下李一灵想让他跟我出去商量一下,谁知道李一灵没动,笑着对老郝道:“老郝,你也是吃阴阳饭的,应该能看出来我兄弟身上有难,你要是真不卖,我们可就蹲你家门口不走了。”
纸扎的铺子,给死人扎活的地方肯定是很晦气,开始老郝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听李一灵这么说,从柜子边拿起一瓶眼药水,滴在眼睛里,朝我身后看了看,脸色大变,对那小子道:“快,快把他俩赶出去。”
那小子上手就推我俩,我和李一灵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抬腿往外走,那小子却盯的太狠了,还使劲推我,哥们都走了还推,我一闪身,丫的推了个空,加上我身后马老扫把星的威力,一脚绊在门框子上了,老郝家的门框子高,顿时摔了个狗啃泥,门牙都摔掉了一颗,这小子更加恼怒了,起身拎起根棍子。
我和李一灵也没搭理他,大步走出了老郝家,也没走远,就在老郝家门口的槐树下蹲着乘凉,一般人家门口不种槐树,风水中槐树号称鬼树,很不吉利,可老郝家不同,丫的就是做的死人买卖,不但不忌讳,反而希望来他家逛街的鬼多点,再托梦给亲人,好来他家买东西。
李一灵蹲在门口,掏出盒烟来,递给我一根,自己抽了一根,什么话也不说,就在槐树底下待着,老郝也没法赶人了,我琢磨了下,毕竟去地府是大事,对李一灵道:“小哥,不行咱们就花三万块钱买了那辆纸车吧。”
李一灵抽了根烟道:“浪总,不是我舍不得三万块钱,实在是一还价性质就变了,要是一开始就掏三万块钱买车,大家你好我好,和和气气的就过去了,现在不一样了,咱哥俩开出价钱来了,要是从老郝这买不走那辆纸车,最后还是花的三万,老郝就有的说嘴了,在圈子里一嚷嚷,就等于是咱哥俩栽了面子,这一行就这样,面子比什么都重要,何况我也真不想花三万买辆一次性的纸车……”
我还头一次听李一灵说起吃阴阳饭的这一行的事,忍不住问了几句,根据李一灵所说,吃这碗饭的一般都是祖上传承的,各有各的本事,虽然隐秘但也会经常来往,互通有无,毕竟术业有专攻,有的事自己办不了,就找别人,总之就是个隐藏在阳光之下的小江湖。
我俩在槐树下聊天抽烟,没半个小时,老郝家的院子里冒白烟了,像是什么点着了,我和李一灵站起来刚想看看怎么回事,大门开了,那小子朝我俩招手,示意进去说,我和李一灵知道马老太太显威力了,站起来赶过去,刚一进门,那小子砰!的把门关上,指着地上我看中的那辆路敞篷奔驰对我俩道:“我师傅说了,车免费你给你俩,但是你俩欠他个人情,日后需要帮忙的时候,你们得出手,行不行?”
我抬头去看,就见老郝家纸活的展示厅里着了火,老郝正举着个灭火器奋战,丫的倒是不傻,直接说把车送给我们,就等于没落了面子,还落李一灵个人情,也能把我们送走。
哥们很痛快的抱起价值三万的纸车,点头道:“行!”
三百四十二章奈何桥
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这样的夜晚本该牵着伊人的手,走在大街小巷上,或者去看一部恐怖片,吃着爆米花,等着她尖叫声响起,钻进我的怀中,而哥们却悲催的又被埋进了土中,身上穿着死人的衣服,可怜巴巴的等着李一灵做法。
哥们准备了点安眠药,可有点来不及,最后还是挨了一砖头,醒转过来,又到了十字路口,这回十字路口停着一辆敞篷的奔驰小跑,哥们不由得欢呼一声,上了车,检查了一下,还真有导航,一扭头,马老太太坐在一边,咧着嘴的对我笑。
就说哥们这命,人家有钱人开个豪车身边做的都是美女,哥们好不容易有辆纸扎的豪车,身边做了个豁牙的老太太,跟特妈谁说理去啊?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踩了脚油门,发现跟阳间的车一样,哥们打着了火,开始设置导航。
里面传出冰冷怪异的声音:请设置你的导航地点!哥们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我不知道吴老六当城隍那个地方叫什么啊?这可怎么办?呲牙咧嘴的难受,在道行页面上输入了个城隍,顿时出现一片城隍的名字。
难不成还要再回去一趟不成?哥们定了定心神,输入了吴老六三个字,导航显示没有这个地方,我沉默了又沉默,决定直接奔奈何桥去了,反正找到吴老六也是奔奈何桥去,省去这个环节直接去就是了。
哥们又在导航上输入了奈何桥,这次有消息了,纳闷的是,地府里还有卫星?我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永远是一个色调,真不知道地府的导航是个啥原理,车子启动,哥们按照导航提示,顺着右边的路开了过去。
开出去十分钟我就有点后悔了。阴间的气息太阴森了,晦涩难明,慢点走还感觉不到什么,开敞篷的车。迎面而来的阴风可是让哥们吃尽了苦头,早知道买老郝家的路虎啊,整个敞篷的嘚瑟啥?
马老太太倒是很满意,左摸摸右瞧瞧的,迎着风唱起了小调:“正月探妹是新春。妹在房中不出门,闺门守得梆梆紧,妹子儿一点不动情啦,一点不动情。二月探妹是春分,妹在跳舞好轻盈,吊脚楼上扭细腰,妹子儿两手摆得匀,两手摆得匀。三月探妹是清明,妹在坟前哭哽哽:“希望老母保佑我!”妹子儿找个好郎君啦,找个好郎君!……”
我突然发现小和尚唱歌不算是最难听的。真正难听的在身边啊,马老太太的嗓音犹如杀猪,听得我是生不如死,别说是我,就是路上见到些个孤魂野鬼听到她的歌声都惊了,跟黄鼠狼进了鸡窝一样的四处躲避。
哥们的一张脸老苦了,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开着奔驰小跑,迎着阴风不说,边上做个牙都掉了的马老扫把星。丫的还唱小调,唱的还那么难听,哥们也太悲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