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的无耻,一边却惊出了一身冷汗,脚下也开始踉跄,眼前又和会试那天一样,开始金星飞舞了。
他不由得紧张,并且慌乱,不知不觉地,就站了下来。
“嗨——嗨!还走不走了?”后头的人大声说。
让人这么一推,翁叔平差点栽倒。这让他无意间触到了卷袋里一截硬硬的东西,猛然想起,是那天的那枝啃了一半的高丽老山参。
翁叔平避到一边,定一定神,将山参拿将出来,又咬下一小截,嚼一嚼,咽下去,顿觉有了精神。
再往前看,新贡士们已经在礼部堂官和读卷官的带领下,鱼贯进入太和殿。翁叔平紧走几步,排在队伍的最后头。太和殿为皇朝正殿,悬镜盘龙,金碧辉煌,每有大典与庆贺,比如每岁的元旦、冬至、万寿,以及燕飨、命将出师等等,皇帝都御临太和殿。殿试当然一无例外,是在太和殿里举行;策问也不外乎是一些崇学、吏治、民生、靖边的大题目。老山参确有神效,一夜未眠的翁叔平精神亢奋,拿到题目,洋洋洒洒,自觉下笔如有神助,两千余言竟一气呵成。
“今科所取,甚合朕意,裕诚!”
“臣在!”裕诚趋前一步,将摆在最上面的一甲第一名的试卷拆去弥封,双手捧给皇帝。
皇帝看看卷面,大声宣布:“第一甲第一名,翁叔平!”
跪在黑压压一大片新科进士中的翁叔平,“嗡”的一声,头胀得老大,下面说的什么,就不知道了。
“是翁心寸之子吧?”皇帝问道:“朕知道这个人,好、好、好!”
皇帝走下御座,注视良久,方才缓缓说道:
“翁叔平!你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翁叔平抬起头,却不敢仰视,加以殿庭幽深,只恍惚觉得皇帝面容清瘦,气蕴和蔼。
“你的字很好,”皇帝夸赞说:“有状元气派!”
还没等到新科状元翁叔平从宫里回来,这句“天语褒奖”就已经传回翁府来了。
那一天,是翁府的节日。
翁叔平知道,孙家人因何要如此使坏。
这时的朝中,一方面是渤夏诸大臣争权,一方面是南北清流之争,并且都日见表面化,争得非常激烈。孙玉文后面是他的老师李高阳,而李高阳后面,则是整个“北清流”集团。
而那些离经叛道之徒,象洪筠之辈,尽是他们“北清流”的人!
对了,那个林逸青,也是李高阳的学生……
想到林逸青,翁叔平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就此从梦中惊醒。
这一次由曾伯恒和自己联手发动的对林逸青的弹劾风潮,不但没有能够损及他分毫,却把曾伯恒送进了大牢!
现在翁叔平还不能够确定,是不是林逸青在暗中反击,因为自从弹章纷起,身在英伦的林逸青就没有为自己做过哪怕一个字的辩解!
翁叔平正自惊疑间,却听见外间传来了一阵吵杂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刑部奉旨办案!所有人等,原地不动!如有违者,严惩不赦!”刑部差官厉声喝道,可能吓着了翁府中的女眷和丫环,立刻便有女人的哭声传来。
听到竟然是刑部的人跑到自己家里来办案,翁叔平登时气往上冲,立刻跳起身来,大步的赶往前厅。
刚进了走廊,他便看到刑部的差役已然将翁正罕推搡着往外走。
看到翁叔平赶来,已然惊恐至极的翁正罕立刻没命的大叫起来:“叔父救我!叔父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