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香宁想找个好的天气往灵山寺去一趟却迟迟等不到放晴,好容易这一日起来见着了太阳,忙忙地叫青儿去回张管事。
那张管事早得了连珏的吩咐,知晓是主子在意的人,不敢怠慢了,忙安排了马车人手等在二门外头。
赶巧连珏昨夜宿在锦绣阁,明枫便比往日起得晚些,他倒省了去向他报备,凭着枫哥儿的性子,必定放心不下他一人出行。
青儿却是跟着的,香宁这几日根本甩不开他,无论去哪儿他都跟在身后,如影随形的。
这回再要撵他,他面无表情地收拾包袱,往里头塞那些个糕点果子,平声静气的,“连主子说了,再叫您瘦一两,奴才就要叫撵出府了,奴才不跟着实在放心不下。”
香宁窘迫地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嘟哝一声,“她那是气话,不作数的……”
青儿将包袱甩到背上,罕见地露出一丝脆弱,“作不作数只有主子心里清楚,奴才你不敢妄揣上意,为了奴才的生计,还求公子体谅则个,带着奴才吧。”
香宁不是硬心肠之人,青儿也只是个小少年罢了,平日里不苟言笑,言行举止像足了大人,这会儿才露出点儿无措的孩子模样就叫他彻底心软了。
上前摸摸他的脑袋,“是我连累了你,我保证,我会叫自己只胖不瘦的,你放心好了!”
青儿目光闪了闪,叫他揉着脑袋,低下头,唇角弯起细小的弧度。
到了灵山寺脚下,香宁下了马车先瞧见长长的通往山顶寺庙的台阶,再瞧那些个虔诚的信徒,一步一拜,不知要多久才能到了山顶呢。
他原先也打听了,这儿有一千零八十个台阶,诚心拜佛的都要一步一拜地登顶。
他来之前还想过要不要往膝盖上绑两块垫子,这跪着也不至于太疼,后来一想实在不够虔诚,若是为了自己他压根儿就不会来,既是为了枫哥儿,又何惧这千级台阶!
叫马车在山下等着,香宁咬咬牙,目光坚定地登上台阶。爬一级,跪下,磕头,起身,再往上,循环往复,起初还好,越往上越觉头脑昏沉,双腿发软。
及至正午才爬了一半,山间温差大,这会儿太阳直射着叫人头晕眼花,背上额上满是汗水。香宁气喘吁吁,若不是这一个月在乐音那儿天天锻炼身体,这会儿怕早已趴地上起不来了。
青儿一步步跟着,他并不跪拜,不过偶尔扶香宁一把,到了正午从包袱里拿了水和点心出来。香宁用过饭精神好些,继续往上爬,待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已然摇摇欲坠,歇了好一阵儿才缓过来。
到寺里求过平安符,小心翼翼收到袖袋里,出来后香宁望着山林掩映中一级级台阶便觉腿软,想起原先登山倒是便利,累了还有缆车可乘,这下可好,估计软着腿下去明儿得在床上躺一天吧。
又吃了两块芝麻糕,喝了几口水,瞧着时辰不早,这下去又得好一阵,还是趁早吧。一步步往下,原先还不觉得,这会儿可发现了,下山比上山还折磨人。
双腿酸痛难忍,眼睛还有点儿晕乎,心里紧张得要命,香宁打点起精神来,抓了青儿的手才好些,就怕自己一歪栽下去了。
好容易到了山脚下,香宁一松神,脚步趔趄着险些栽倒,一瞬脑海里想起那个人,心底压抑的思念几乎喷薄欲出,他在心底念出她的名,“连珏……”
青儿忙上前扶住他,香宁一怔,苦笑着闭上眼,失魂落魄地呢喃,“明明她不可能每次都接住我的……我怎么会有这种可笑的念头……果然是苏文写多了……”
“主子?”青儿偏过头见他神色苦楚,只是一瞬主子却又振作起来,露出一抹释怀的笑,“终于到山脚下了,功德圆满啦!”
往四周一瞧天色都黑了,不由叹息,“这真是整整一天啊,枫哥儿肯定恼了,赶紧回去吧。”
上了马车便瘫倒了,香宁半闭着眼,神思恍惚,“还有她……会担心吧……别误以为我跑了……如果是那样……她会大发雷霆么……”
说罢自嘲地一笑,“我真是傻了,她又不是霸道总裁……我也不是被囚的柔弱女主……”
青儿早习惯听主子自言自语,安静地拿了车上备着的薄被替他盖好了,轻声道,“主子累了一日,且歇一会儿吧。”
香宁是真的倦极了,浑身无一处不酸疼的,连心里都是发酸发涩的,像是一枚没有成熟的果子,总叫他捂着藏着,不见阳光,永远都无法长成甜美的果实。
早上往灵山寺去是穿了江城的,路还近些,如今城门已闭,要绕路而行,又要多行小半个时辰,且走到山路上道路不平,香宁睡了不过两刻钟就叫晃醒了,起了身,觉出一丝凉意来。
掀了车帘往外瞧了一眼,月上中天,郊外气温低,马车行起来更是凉风瑟瑟。青儿忙将帘子放下了,伺候他喝了壶里的热水,又拿出食盒来,“主子用一些吧,好歹垫垫肚子,回去再吃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