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节日,平素众人很少一起用膳,霍长安大多陪连月,偶尔会到她们各自屋中去,竹歆和娉娉处会稍多一些。
几个女子都十分高兴,上前给二人请安,霍长安轻笑,“爷此处就免了,给夫人请安便是。”
“是,侯爷,姐妹们明白。”娉娉朝他娇媚一笑,霍长安轻佻地吹了个口哨,想来往日在家中也是这样玩惯了的。
无烟想起素珍临走前跟她说的话。
——无烟,就让霍长安那混蛋得瑟些时日吧,放心,他早晚肾虚。
这样一想,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连月面前素来乖巧,先抢上去和连月说话,连月淡淡点点头,又朝走在后面的竹歆温和一笑,最后目光落在无烟身上。
神色依旧恬和,竹歆恭敬的给连月请过安,在背后轻推无烟,小声提醒,“快给夫人请安。”
无烟正要过去,连月突然起身,走了过来,她伸手去握无烟的手,“没想到,你我有一天会同为长安的妻子。”
连月一言,让众女大吃一惊,娉娉先变了脸色,竹歆也是诧异地看了过来。
无烟看着她,说道:“不敢,这次谢谢长公主帮忙。无烟感激。”
“本宫知你脾性,不管往日,如今,你我同为长安妻子,以后都好好相处罢。”她说着放开手,朝霍长安左侧位子作了个邀请的姿势。她自己则仍回到霍长安右首坐下。
那边竹歆樱唇紧抿,瞳仁却是微微的扩大,几个姑娘和竹歆交好,更是意外得惊愕又警惕地盯着她。无烟察言观色,怎会不知这座位本来是竹歆的。
连月,果然是连月。霍长安似乎看得饶有兴趣,眼眸眯成一线,唇角是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人。无烟想起在提刑府住时,素珍骂霍长安时的情景,想起这个有趣的朋友,仿佛让她找到力量。而连月也激起了她的斗心。
她拉过竹歆,走到霍长安面前,侧身对连月道;“无烟听侯爷说,夫人以外,心里最喜爱的就是这位竹歆姐姐,夫人果然对侯爷情深意重,对新来的姐妹如此厚待,让无烟坐上一回,可是,一回以后,终归是要还的,所以,无烟还是不坐了,免得到时伤心。”
“姐姐,请坐。”
同样地,她朝竹歆做了个“请”的姿势。
连月脸色微变,随即又扬起嘴角,似乎在说,很好。
竹歆迟疑地看了连月一眼,咬唇看向霍长安。她并不敢随意坐下去,等他的定夺。
霍长安勾唇站起,抚抚爱妾鬓发,柔声道:“正是如此不错,歆儿,来,坐爷身边。”
他亲自扶着她坐下,自己方才就座。竹歆略有些苍白的脸才透出丝红晕,轻道:“谢侯爷。”
“都坐吧。”连月淡淡吩咐,“梁叔、梁婶,让厨房上菜吧。”
众女谢过,依言坐下,长缨枪和戟儿张也这才坐下,却都暗暗看向无烟的方向。
无烟仍站在霍长安和竹歆之间,见事情既了,正要过去坐到最末一位去,突听得霍长安淡淡问道:“怎么,魏无烟,你从前不是最讨厌三妻四妾吗,怎么,如今却是认可了?”
他眉眼含笑,声音却带着嘲讽。
“侯爷,我记得怀素说过,终有一天,女子也可为官。无烟想,终有一天,一男也只会配一女。无烟在此,自然以侯爷和长公主马首是瞻,服从所有规矩。至于妻妾满堂一说,还真不是那么认可。从前如此,现下如此。”
无烟轻声答道,手腕随即一疼。
整个厅上除去霍长安嚯然站起,衣衫发出的窸窣之声,再无声息。
无烟看着自己被紧扣在对方掌中的手,虽然他捏的并非此前受过伤的手腕,但他的力气足够让她觉得疼痛,他紧紧盯着她,眼中幽冷勃发的怒气,狂暴又疏冷。言睍莼璩好似恨不得将她捏碎一般。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似乎就只剩下恨和怒,她说不清此刻心情,是累是疼,还是什么。
连月过来,握住霍长安的手,“长安,无烟是个好姑娘,就是脾性有些倔强,可她的性情你不是早知,你既喜欢就要接受,看在你面上,我昨晚已下定决心,释怀一切,你不也该如此,总算了了你这些年来的一场心事。今天也请看在我面上,好好吃个饭,好吗?”
铁箍的手缓缓松开。冷冽的目光微软,霍长安道:“回你的位子吃饭。何必说什么服从所有规矩,”他蓦地冷笑,“若是觉得我霍长安此处玷.辱了你,就给我滚。”
梁叔去传菜,梁婶却担忧地站在厅中,不断给她使眼色轹。
“侯爷教训的是,是无烟逾礼了。”无烟承了她的情,朝霍长安和连月弯腰一福,没有多话,直接走到一个女子和长缨枪之间的位子那里坐了下来。
连月投来淡淡一瞥,不徐不疾,眼尾微弯。
她眼中很聪明的没有挑衅,也无须挑衅,胜利者从来无需挑衅,挑衅永远只是失败者的武器豉。
曾想连月会直接刁难,但连月就是连月,她也没故意示好,也会表现出淡淡的嫉妒,让霍长安知道,却又站在丈夫的角度,来容纳她。
她惹怒了他,却需要另一个女人来求情。
满嘴都是苦涩,只想痛哭嘶喊一场来发泄,可是,便连这点她也不能做。果然,只有死了没知没觉才能解脱。
方才一幕,三人之间仿佛藏着惊涛骇浪,众女都教霍长安一番话骇到,进府许久,从没见过侯爷发过如此大的脾气。
谁都看出来了,这无烟和侯爷、长公主是旧识,无烟曾与侯爷交恶?可如今为何又将她接到府上来?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竹歆眉头紧蹙,看着无烟,眸中充满疑问,最多的话娉娉也不敢说话,其他人更是丁点声也不敢出。
“爷,夫人,菜来了。”
梁叔带着十数仆人婢女鱼贯而进,婢女给各人布菜,连月却是亲自服侍霍长安,无烟安静用膳,席间,连月和霍长安谈起各国边境布防,才渐渐打消了这死窒般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