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抬头瞥了一眼,起身上前帮他收了小案,扶着他在软榻上躺下。
又见这里临窗暑气重,低声唤来识墨,叫他把冰盆挪得离姜羡余近一些。
识墨既不想违背少爷的意思,又见不得自家少爷遭罪,于是挪完冰盆位置,又往谢承身旁添了一个。
屋里的掌柜和账房见到少东家这番举动,有些惊讶。有那心思活络的,暗自感叹他们少东家对姜家小少爷,怎么跟宠媳妇似的?
心思各异,但他们都不约而同放轻了拨算盘的动作,压低了商议的说话声。
许是环境过于舒适,姜羡余一觉睡到傍晚。
此时金乌西落,晚霞迤逦。
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在谢承的书房睡着了,首先摸了下唇角——很好,没流口水。
再看面前化得细碎的冰盆,以及埋头做事的谢承——
橙红的夕阳探进窗,投在谢承书桌上,将他的右手映得白皙如玉,分外好看。
姜羡余呆呆看了一会儿,直到谢承唤他才回神。
“醒了?”
“嗯。”姜羡余有些懊恼自己没有帮上忙,起身找到方才的小案,打算继续钻研那些账册。
谢承却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陪师父师母用饭吧。”
姜羡余:“你呢?”
谢承依旧头也不抬:“识墨会安排。”
姜羡余想了想,自己已经在外头待了一天,确实该回家陪父母用饭了。
于是道:“那我晚点再来帮你。”
谢承没有拒绝,也没有拆穿少年其实帮不上多少的残酷真相。
……
这晚,谢府前院书房的灯火彻夜未熄。
姜羡余在这待到子夜,终于搞明白核账的关键。
但他对生意账目接触的少,缺乏谢承一般敏锐的洞察力,进度十分缓慢。
最后被谢承赶回去睡觉。
“你呢?”姜羡余关心道,“午间到现在你都没歇过。”
“是啊少爷,有我们几个在,您先回去歇下吧。”账房管事附和道。
他们几个好歹还轮流歇过片刻,少爷则是真的一刻未停。
谢承却道:“诸位辛苦,明日再过来吧。”
说着,注意力仍在手上的账册上。
他发了话,几个有家室的掌柜和账房都选择回去,“那我等明日早些来。”
谢承:“嗯,这事解决后,给诸位一笔奖金。”
“谢少爷(少东家)。”
谢家的账房管事就住在谢府,选择留下帮忙。
姜羡余见谢承手边的浓茶已经换了一壶,仍没有停歇的意思,上前用手遮住账本,担忧道:“明日再弄吧,不急这一时。”
谢承却道:“我明日得去书院,也没有那么多空闲和他们耗下去,早些核算清楚,早些处理干净。”
姜羡余却不松手:“正因为明日要去书院,你才更该休息。你马上就要参加科考,这些事可以放一放,交给手下,或者报给谢伯伯来处理。”
谢承抬头看向他,无奈叹了一声,“你如今已经耽误了我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