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得厉害,再也拼不成一块玉璧。
他将两块大的碎片拼凑在一起,留下了那无法拼凑在一起的小碎片。于是那在盘里所组成的玉器,再也不是象征着圆满与美好的玉璧,而是玉玦,那是象征着决裂的玉玦。
陆昃将一饮而尽的空啤酒瓶猛砸在了墙角,砸得粉碎。然后又开了一瓶,默默的喝着。
人果然是最会保护自己的动物,他从懂事开始就有的记忆不是藻死于牢狱里的片段,也不是藻在寝宫外撕心裂肺的情景,他或许是本能的隐藏了这些记忆。活该遭受了这二十多年来头痛的折磨。
心仍旧在抽痛,犹如那夜梦到牢狱中一身是血的藻时的感觉。可又似乎更为深刻的揪心,不只是懊恼,不只是悔恨,而是深深地绝望,仿佛坠入地狱般的绝望。
当年,穿越这两千多年岁月里,那个抱着情人走出诏狱的男子,又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呢,除了深深的绝望,比死亡还更深沉的绝望,他大概不会感受到别的了。
他的一生,在那一刻中止了,剩下的时光,只是多余出来的。
陆昃将桌上的空酒瓶子塞入了桌下,他再次起身朝厨房走去,拿出了最后几瓶喜力。
胃像火烧一样,可就是喝不醉。
这辈子从未如此痛苦过,以后只怕也不会了。
天亮时,太阳照进大厅,打在沙发上。
陆昃从晕睡中醒来,看着一桌的空酒瓶泛着的亮光甚是难受,陆昃抬手恼怒的想将它们扫开,扫不到。于是想动弹下身子,却几乎是同时胃一阵猛烈抽搐,陆昃趴回了沙发,抱住腹部,痛得满头大汗。
子楚想看那块玉玦,于是一早就前去了发掘现场。
昨晚一夜未眠,想着的都是当年藻在寝宫外砸玉璧的情景。连最后的记忆也回来了,最后的属于藻的绝望与悲愤都让子楚再体验了一回。
只是子楚不明白,那玉璧当年砸碎了,后来又是如何被拼凑,甚至二十来年后,还放进了病已的墓葬里。
从原来的玉璧变成了玉玦,也算是种彻底的决裂吧。
完全无发去理解,这样的东西,病已为什么要放在自己的棺柩里,陪伴着自己永生呢。
“子楚,我记得南越王墓也曾出土一件用金子修补的玉器,不过是玉带勾。这都是贴身之物啊,可见墓主人当年的心爱程度。”
严队长捧着玉玦给子楚看,边感喟道。
“这玉玦最让人不解的是,铭文居然是‘吉羊(祥)’,玦这种东西,为古人表达决裂之物,却写有吉祥二字让人费解啊。”
严队长露出困惑的表情。
“队长,我觉得这本来可能是璧吧,你看缺口,纹样在缺口断裂,根本没有一个回纹,应该是块玉璧。”
文物工作队里有人指出。
“小子,眼力不错,那再好好找找,应该还有碎片。”严队长经提示也注意到了玉玦的缺口不正常。
不会有什么碎片了。
子楚看着在墓葬里忙碌的众人,心里在低声说道。
那碎片,只怕是遗失了两千多年了。
当年砸得如此破碎的玉璧,最后成为了玦,就仿佛是意味着他们永远的决裂一样。
其实,昨晚关于那段记忆回来后,子楚想了一夜,他无法释怀当年病已何以不见藻。如果他见了他,给他一点希望,那么藻就不会死在牢狱了。
为什么不见?到底是为什么?刘病已,你也太绝情了。
“子楚,想不想看我们昨天出土的文物,也有一件镇墓兽,你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