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犹豫了一下,好像害怕激怒胡支书似的,声音单调地说:我才回来,情况还不清楚,还是听支书你的吧!
胡支书听了,又扫了会场一眼,见大家还是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就说:我看就这样: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是不是?离了张屠户,就会吃混毛猪,我看不会!他坚持不干,我也没法,我看就让杜德贵来干,大家说行不行?
牛二一听这话,吃惊地抬起了头。他想:姓胡的真有你的呀!趁这机会,你就把你老表给抬出来!可这杜德贵是什么人,杜家梁的村民会同意他做组长吗?
但牛二没立即表示反对,他相信和他同样持怀疑态度的人绝不会只有他一个。
《村官牛二》第二章3(2)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个蔫不啦唧的计划生育专干说话了:杜、杜德贵合适吗?他上届做组长,不是因为在收提留款时做手脚,被他们组的村民赶下台的吗?
说完,这个蔫不啦唧的人小心地看了看胡支书,又看了看大家。
胡支书没管他,但却说: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嘛,我们不能用有色眼镜看人,是不是?
说完,胡支书把头转向牛二,问:牛村长,你觉得怎么样?
牛二知道自己不能不表态了。但他还是很聪明,他没说胡支书的老表不行,却婉转地说:我觉得要在杜家梁再找出像杜政民这样的村民组长,可能不容易!杜政民是个人才,难得呀!
胡支书听了这话,黑了脸说:杜政民再是个人才,可他现在不干了,你说怎么办?
牛二说:能不能再做点工作再说!实在做不通了再物色人也不迟嘛!
众人听了这话,就纷纷说:是呀,这样行,这法子好!
胡支书的脸变成了暗灰的颜色,鼻孔里喷出一股粗气,声音重重地说:那你就去做工作,反正我不去了!我可把话说明白了,春耕在即,杜家梁不能群龙无首,如果不能把杜政民的工作做通,影响了杜家梁的工作,那是要拿话来说的!
说完,鼻子又狠狠地哼了一声,没容牛二答话,就宣布了决定:这事就这么定了!下面说第二件事:这第二件事呢,就是大家也知道,我们三岔河两岸的河坎地,是全村最好的地!据气象部门说,今年有特大伏旱。为了夺取农业丰收,根据群众的要求,党支部决定建一个喷灌站,把三岔河的水引上来,实现两岸土地的自流灌溉。这件事,请大家议一议,如果没有意见,就作为我们学习“三个代表”,给群众办的一件实事……
牛二一听,心里紧了一下,马上打断胡支书的话问:钱呢?
胡支书说:关于钱的问题嘛,我是这样想的,你们这次出去不是收了两万多块吗?加上村里原先的……
牛二一听这话,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对胡支书说:你想用我们收回这笔钱?
胡支书说:难道不能用吗?
牛二突然爆发了,说:不能!
胡支书乜斜着眼,像是打枪瞄准猎物一样看着牛二,气势凌厉地问:为什么不能?难道不是村上的钱,是哪个个人的钱吗?
牛二说:看来你非要逼我把话说明白!我本来不想说的,但你这样逼我,我也就不得不说了!我问你,三岔河在哪里?又有哪些人的地在那里?
胡支书一下脸红了,说:你说呢?
牛二说:我说?三岔河不就在胡家沟吗?河两边的地不就是你们姓胡这支人的吗?当然,也包括你家的地,是不是?
说完,牛二忽然把脸转向大家,说:你们可以算一算!全村两千多人,三千亩地,六个村民组,三岔河两边的地才多少?一百多亩,难道我们为这一百多亩地,就去建一个喷灌站?
牛二的话一说完,胡支书就像被剥了皮似的,手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有些怒不可遏的样子,对牛二也是对大家说:地再少也是村里的地,过段日子天旱起来了,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村民的土地开裂,看着村民辛辛苦苦种的庄稼,在地里枯死,打不上粮食?看着村民守着金碗,却出去讨饭吗?
胡支书说得慷慨激昂,好像很有理。可牛二听了这话,却不慌不忙地挥起手来,扇着身边的空气。
胡支书说:有话就说,装什么怪相?
牛二说:我怎么觉得刚才这屋子里有些臭!
大家听了牛二这话,都互相扭头看了看。
胡支书也前后左右看了一遍,又用力闻了闻,却没闻到有什么异味,就说:什么臭?
牛二说:话臭!就是你刚才的话臭!
胡支书知道受捉弄了,禁不住勃然大怒,拍了一下桌子说:牛二,说明白点!什么话臭?
牛二说:怎么不臭?这么多年了,没建喷灌站,胡家沟的村民,不也照样种庄稼、打粮食,不照样过得好好的!你口口声声说天要大旱,你怎么知道的?
《村官牛二》第二章3(3)
胡支书仍气冲斗牛地说:年年防天干,夜夜防强盗,有备无患,你知道不?
又说:天爷的事,你敢保证就不会发生大旱?
胡支书的话,带有明显的讥讽的味道。
牛二冷笑一声,说:是你估计天要旱,我还以为气象局的预报保密呢!
胡支书的脸像牙疼似的哆嗦起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对牛二大声问道:牛二,你这是什么意思?
牛二坐着没动,说:没别的意思,就是不同意建喷灌站!难道我这个村长,连说点不同意见的权利也没有?
胡支书像是被牛二问住了,张着嘴,好像有人塞了一把灰烬在嘴里的样子。怔怔地看了牛二一阵,悻悻地坐下了,然后才说:你说吧!你想怎么办?
牛二听了,不慌不忙地扫了大家一眼,这才说:要说为群众办实事,我在外面收款时就想好了,也是利用三岔河的水,建个自来水厂,这才是全村人都可以享受的事!所以,我不同意建喷灌站,要建就建自来水厂!
说着,牛二故意瞥了一眼胡支书。只见胡支书鼓着腮帮,害牙病似的。
会议室里大家互相看了看,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可这时胡支书突然又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说:不行!我坚决不同意办什么自来水厂!
牛二学着刚才胡支书的口气问:为什么不同意?难道办自来水厂不是为群众办实事?不是“三个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