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饮棠骤然睁开了眼睛,眼底血红色的新月明亮。
——他在看我。
明明藏在电视里的摄像头绝不可能被发现,被注视的感觉却强烈到让“他”被重击般大脑一片空白,刹那间回归母体的舒适与高/潮到脱力的快乐交叠,“他”错乱着以为月亮与之缠绵。
那是污浊的原初、孕育的亵渎,扭曲怪诞的形体无以名状。
可全部的认知在意识深处低语,令人以为血红色的新月高悬。
摄像机这样脆弱的人类造物无法承受如此存在的凝视,几声噼啪的短路声响后,画面变成了一片黑暗。
而当“他”捂着脸痛苦哀鸣,杀意被更多的恐惧狂喜淹没时,影子里粘稠甜蜜的桎梏为之一松,被灌注到肚腹肿胀欲裂的蝴蝶拖着变形的身体慌张飞起,带着满肚子无法消化的“食物”逃回巢穴。
然而此时,它们已经不能被称为是徐三花的蝴蝶了,行尸走肉般根本不接受蝴蝶们共同意识的指挥。
它们肚子里的杀意如瘟/疫般在蝶群中蔓延,而它们的使命与本能,就是感染所有的蝴蝶——将徐三花这个蝴蝶们共同意识的集合体,在粘稠甜美的死亡中溺死。
徐三花不得不又牺牲了许多蝴蝶,才把所有被感染的蝴蝶隔离在远离母巢的一小片阴影里。它感觉生了重病般昏沉无力,蜷缩在母巢之中寻求母亲的庇护。
徐饮棠收回威慑镜头另一边存在的视线,眨眨眼睛隐去了眼底的猩红,一边安抚着徐三花的情绪一边把宠物空间里生闷气的徐二宝叫出来刷几个灵魂抚慰,让受惊的徐三花恢复冷静,又摸摸口袋里安静得不行的徐四喜,询问它能否转化那些被感染的蝴蝶。
要是做不到也不要勉强,两个崽都出事了更加麻烦。
徐四喜时刻关注着母亲周围的环境,寻找一切能表现自己的机会,早在徐三花刚被感染的时候就悄悄试探过,还取样了一点杀意仔细品了品,用身体里的鱼群测试了几个解决方案。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崽,数百个鱼群反反复复在不同的进化方向突围了几代,被感染到无数次濒临灭绝,终于换来了徐四喜在母亲面前抬头挺胸(并没有头和胸),自信满满地表示自己能为母亲分忧。
它已经用鱼群试验出削弱那种杀意的最佳方案,只要徐三花愿意开放巢穴跟它身体里的数据接壤,它就能接收那些蝴蝶进行改造。
至于巢穴开放后会不会有些没感染的蝴蝶也被它“不小心”吞掉,或者蝴蝶们辛辛苦苦铸造好的巢穴被数据流“无意”淹没,变成鱼群们拎包入住的精装房之类的事情……
徐四喜晃动着身体水波清澈,在母亲面前端庄温顺,不显露一点点的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