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遇见桑絮,不在裴思渡预期之内,想不到更好的应对法子,便刻意冷着她。
她坚持自己的观点,没有心情更做不到跟曾经同床共枕的人交朋友。
若桑絮单单心怀歉意,抱着与她握手言和的态度打两句招呼,那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她推了桑絮帮她带特产的好意,桑絮只回了一句“好的”,再无下文。
回淮城后一条消息都没给她。
商场里匆忙离开,是不想太过失态。
上次去安城见桑絮,远远地隔了两条马路,只看得到她的动作和衣服。这次重逢,面对着面,仅一步之遥,桑絮所有的讶异跟紧张都落在她的眼睛里。
直发松散地扎起,漆黑朦胧的瞳,雪色细腻的肤。
左耳上两颗钻石耳钉,眼神直白,又难脱腼腆。先是看她,等她回视,便躲开她的视线,盯在不该看的地方。
裴思渡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流氓,她似乎听见般,顷刻抬眸,心虚地将目光从内衣上挪走。
她站起来,看得出来高兴,但是只笑了笑不说话,哑了一样。
裴思渡被她如春风般的笑容暖了一瞬,十分欢喜。
却又不想再上她的当。
好的时候这么笑两下,不好的时候又像别人欠了她债。
从地下停车场取车离开商场,重逢的欣然被浓浓的失望取代,梗在心间。她明知桑絮的性格,却不想再惯她,装出冷淡。
心底期待桑絮能够主动。
但桑絮不可能主动。
让她被动接受,都像要她半条命一样难,何谈主动。
后面几日,桑絮再也没消息,便印证了她的想法。
她知道桑絮回来多半有事,待不了几日。
周末裴思然又去十七重打本,裴思渡到店接她,旁敲侧击,得知桑絮早几天就离开了。
她不禁思忖,是否表现得太冷淡,才让桑絮不敢接近。
拒绝讨好在先,见面漠然在后。
不像从前,哪怕心里窝着火,仍要挤出几分笑色。不为别的,深知桑絮吃软不吃硬,跟她发脾气也是白发,还坏了氛围。
如今不必顾及那些,她管桑絮吃软还是吃硬,反正再没什么比不往来,还分隔两地更糟。
桑絮脾气算不得好,刺猬一样,又受不了人家冷脸,戳一下都不行。
那点好不容易积攒的客气,恐怕完全消散了。
裴思渡一面不后悔自己的做法,只是这样冷她一下就退了,说明原也就没想明白。还跟从前一样,想亲想抱都凭着混蛋本能,心里什么主意都没定。
一面,再次不甘心起来。
虞眠出差半月,回来就到她家里,约她去做脸被拒。见她恹恹地把玩一个款式复古的打火机,虞眠古怪地皱眉,喊她名字:“思渡。”
“怎么?”
“你是不是……太寂寞了?”虞眠怕戳着她那颗自以为年轻的心灵,特地将“空虚”二字换成“寂寞”,已经足够委婉了。
谁知裴思渡不领情,听完这话脸色顿变,给了她一记柔柔的眼刀,“我做错了什么,让你有这种误会?”
“误会吗?”作为跟她年龄相仿的女性,虞眠轻嗤了声,不寂寞空虚才是见鬼。
她的嗤笑带着质疑,裴思渡将打火机放进茶几抽屉里,给她倒了杯花茶,算是讨饶:“明天陪你去美容院,行了吧。”
虞眠没那么容易被她敷衍过去,伸手,轻描淡写地说:“打火机给我,帮你扔了,省得你天天睹物思人。”
裴思渡吸了口气,“不给,也不要你管。”
“你对一个硬骨头下手也就算了,我以为你玩完会死心,你现在这么惦记着人家,不是寂寞是什么?还是你天生喜欢找虐?”虞眠恨铁不成钢,分个手而已,像找不着下家似的。
“你这属于空窗期太久,错误判断。我没有恋爱可谈的时候,也想找可爱的妹妹消遣,不管跟人家合不合适。”
她的见解总是要深刻些,裴思渡却不听:“我跟你不一样。”
虞眠本质上跟虞瞳挺像的,不正经谈对象时,没少风流。但比虞瞳有品,起码正经谈起恋爱,老老实实不作妖。
“确实是不一样。”虞眠扬高嗓音,又落下来,喊着轻笑:“你的桑小姐,她不是个可爱的妹妹,你不仅没消遣,还白费力气。你图什么?那么喜欢她啊?”
裴思渡大大方方地接下话:“喜欢,图她的人。”
“喜欢也没了,人家不肯,你拿不下。我教你的法子,你都试了,血本无归嘛。”虞眠连奚落人都像在念台词,抑扬顿挫,好听地挠着耳朵。
裴思渡看破她的意图,这是忍无可忍了,非要来点醒自己。
“若是好这口,不如找个代餐。年轻漂亮又有个性的女生,我帮你物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