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晓风忙谦恭道,“下官位卑权轻,断不敢谋算公主半分,只是想请问公主人不认识一个叫墨笛芾的人。”
十六公主敛起了怒容,“你问这个干什么?他是本朝的御史,本宫对他当然有所耳闻,莫非你与他有什么关系?”
“一些私人的事,公主没兴趣知道的。”
“哦?你说来听听。”十六公主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公主可知御史墨笛芾墨大人有个妻房,名唤度靛宁!”
十六公主的好奇心顿生,看着眼前俊秀的男人,猜测道,莫非这人跟度靛宁那个女人又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可要听听了。她假做平静道,“哦,早先他俩成亲的时候略有耳闻,听说是个美丽不可方物的人!”
度晓风冷笑道,“原本她是我的未婚妻,结果……”故意欲言又止。
十六这下急了,“你的意思是墨笛芾夺你妻子?不可能,他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公主这么了解他,难道公主与他很相熟?”
“我,我……”似乎有点说不清了。
度晓风进一步试探道,“外间传闻,公主与墨大人早晚会共结连理,不知可有这回事?”
十六倒也不再害羞,理直气壮道,“是啊,父皇早就将他看成是驸马的最佳人选,谁知半路杀出了个度靛宁。”
度晓风笑了笑,“公主,可愿与下官做个交易!”
“交易?”十六公主有些迷惑,“你凭什么与我做交易?”
“就凭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助公主夺回驸马,而到时我就把度靛宁带走。”
“谁要你夺,本宫难道没这个本事吗?”她不愿在个下人面前失了身份,嘴硬道。
“公主不要再自欺了,谁不知墨大仁夫妇情深意重,恩爱无比,公主常年在宫中居住,实在难有机会接近墨笛芾,那么要想让他休了度靛宁再娶你就更难了。”
不甘心自己被拆穿,十六生气道,“你混账,本宫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过问了。”
“公主见谅,臣无心冒犯,只想让公主与臣早日得偿所愿。”忙谦卑的道歉。
公主不说话了,低着头思考他话的真实性与可行性,半晌,“你有什么好主意。”
度晓风暗笑,就知道你会上当,怪不得墨笛芾不喜欢你,真是笨得可以。
“公主只要积极配合臣就可以了。”
“好,那么一言为定,到时本宫一定履行诺言,将度靛宁还给你。”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月满西天,度靛宁徘徊在自家的荷塘边,嘴里反复念着这首词。心下一阵怅然若失,如今慈父已去,还哪里有锦书来寄?就连那个曾经陪她策马追逐的人都已不愿再理会她了,自己真的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只除了东方那个丫头,没有安置好她,她断不愿为自己做什么打算的。
走了不下五圈,不忍看一池残荷,仿佛这些荷花的尽头便是她的末路。风乍起,她仰头看着玉盘周围的晕黄,喃喃道,“最是山雨欲来时,风总也满楼!”近日心里总是忐忑不安,似乎有不好事要发生。
自从上次在湖心亭与墨笛芾不欢而散之后,他几乎没在府里见过他几面,她有时故意在晚间踱到“幽篁琴室”,也不见有灯光,看来他还真是打定主意,不愿回来见她了,想得有些出神了,没发觉风越来越大,直至缓过神来,才猛地瑟缩了一下,双臂环抱着自己,风还是侵入了骨髓,还是冷。
“娘,这世上唯一能弹你的那首曲子的男人去了,那么久了,爹找到你了吗?对你好吗?他会愿意弥补在前世对你的亏欠吧!你们在天上相依为命,女儿好生羡慕啊!难得这世上又多出一个会弹《南湘子》的男人,他恰恰是你的女婿,那么久了,女儿依旧看不清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以送女儿焦尾琴,可以对女儿说‘我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人生。’这样的话,只是现在他似乎又可以把女儿忘得一干二净,女儿真的是不明白他的心思,娘,当年您温婉贤淑,什么都依着爹,到头来爹却将你闲置在家中,只关心他的生意,直到你仙逝了才觉得有愧于你,如今女儿到底应该像你一样忍气吞声还是据理力争?您若是在天有灵,就请指点女儿吧。”夜色苍茫,心也凄迷,情也凄迷,饶是有千般无奈,也无人可诉。
走着走着,又到了“幽篁琴室”,停下脚步,依旧是没有灯火,漆黑一片,她在期待什么呢?这是在预料中的,几日来一直如此啊!门没有上锁,她推门而入,没有点灯,她怕亲眼看见这一室的空寂,没有了他的人,然而室内还留着他干净的气味,她抚摸着他办公的几案,紫檀木的触感温润流畅,那个曾经牵着她手的人如今已经了无踪影,在黑夜里,她敛唇笑了,无声的笑,会心的笑,因为想起了那一天,想起了那一点仅有的温存,在那张紫檀木的椅子上坐下,轻轻趴睡在桌上,准备在此留宿,侧着螓首,不知不觉,眼泪从眼角滑下,没有用手擦去,她曾经发过誓不再掉一滴泪的,只是如今竟无法自控了,究竟为了什么而哭,她自己仍是搞不清,只是想到了墨笛芾,有一种心伤便涌上心头。
天明了,她起身,自己竟然躺在房内的床上,她立即跳起来,“东方!东方!”
有个丫头应道,“二少奶奶,东方她出去了,您有什么吩咐?”
“昨晚二少爷回来过?”
“没有啊?二少爷已经有好几日没回来,老爷说二少爷在忙朝廷大事呢!”
“朝廷大事!”她嘲讽的笑道,“恐怕是在忙烟花大事吧!”颓然的跌坐在床边,还以为是他回来过。到底是谁把她抱回房间的呢?不是墨笛芾难道是无夜!
“一大清早的,东方去哪里了?”
“不知道啊!府里的其他人说她出去了,我一早起来就没见她了!”
这丫头,又不知去哪里野了。
梳洗完毕后,度靛宁连早膳也顾不上用就出门去了,家丁问她要不要备车,她似乎没有听见一样,径直往城东去了。她要去找墨笛芾,与他好好谈谈将来两人的相处方式。从没有做过这么主动的决定,所以要一鼓作气,她不敢停下来,怕停下来多考虑了半刻就再没勇气去找他了。
听说他经常在那有名的烟花地——落云间,与一位叫水落的红牌姑娘甚是交好,她要去见见那个水落,她不会像那些寻常人家的女人一样去数落她,她只想看看能留住他那么久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自己和她比又差在哪里了,仅此而已。
落云间果然名不虚传,气派非凡,门前车马罗列,门口罗敷林立,她们不似一般烟花地的女子那样招揽客人,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或执一卷书,或抚一把琴……不管她们真懂还是假做,如此布置,境界已是高人一等,难怪京城有些格调的公子老爷都爱到这里来。
她定定的站在落云间的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个中年的美妇看到她这天姿国色的容颜,忙迎了上去,“姑娘,我们这里可是不接女客的。”
度靛宁朝她笑笑,她估摸她应该是所谓的鸨母了,“我只是来找个人!”声音波澜不惊,听得那老鸨半刻没发话。这个清水一样的美人,若是能收到落云间来,必定又是一棵好苗子,那老鸨心里盘算着。
见她不做反应,度靛宁又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