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哉第一眼看到五条悟的时候,感觉上就是厌恶的,那是排斥,从身体到大脑到灵魂那种想要叫嚣的排斥,那个少年,在所有人的期待和赞扬中出生,他的出生,使咒术界为之动荡。
同为御三家,为什么这个六眼,仿佛神子降临一般,被所有人仰视。
那双如苍穹一般湛蓝的瞳眸,比天空还要无尽,比苍穹还要广阔,仿佛高高在上,蔑视着地面上的一切。
他是凡人么?
禅院直哉问着自己,在那个六眼的眼中,他是蝼蚁么?
嫉妒,不甘,愤怒,因为那个六眼,都可以诞生出这样的负面情绪。
神子?
他是引出深渊的源头吧,他才是一切混沌的终点,禅院直哉恶劣的把所有的恶念词汇都加诸在那个纯洁如雪的少年身上。
神子啊,你有一天,会堕落么?
会的。
禅院直哉回答自己,他总有一天,会把这个五条家的六眼拉下来,继承术式又如何,他会比五条悟更早的继承家主,统领御三家,五条悟?只是一个只有术式的漂亮小鬼而已。
这不是御三家真正的聚会,在这个地方本就不正式,御三家最高等的聚会永远会在京都,那个最古老的庭院,那个最古老的水榭中,看着最古老的樱花树,品尝着最古朴的纯酿,即使御三家的关系变化的多么僵硬,但是传统的规矩却不会有变化,因为他们就是传统而千百年不会变的御三家啊。
这次是不正式的。
禅院直哉感觉到了这种不正式,空气中扭曲的气氛。
人来的不多,但是都是御三家的嫡系和旁系。
不正常。
为什么来的还有下等人?
不对,五条悟呢?
禅院直哉没有在聚会宴上看到那个白发的少年,他不见了,五条家的当家并没有来,来的只有五条家的六眼以及一位旁系的下人,在御三家,没有力量的旁系都会去服侍嫡系,没有尊严,卑微至极,现在主人不在,下人依旧毕恭毕敬的站在空位边上。
禅院直哉走在春景阁的廊道上,这座建筑建在悬崖边上,底下的水面下搭出巨大的支撑支柱,进出口唯一的通道只有悬崖边上的吊桥,今天是御三家聚会的日子,就禁止其他外人进入了。
“!!”
五条悟穿着五条家家辉的羽织很是显眼,那头白发,那一身白色的羽织,阳光投在他的身上发出淡淡的银辉光芒,仿佛真的衬托着他神子一般的身份,禅院直哉皱了皱眉,冷漠的看着那羽织从走廊的尽头消失,他抬起脚跟着那抹离开的身影。
“????”
转弯处,五条悟停在了一个房间面前,他身姿挺立,一身羽织圣洁又不可侵犯的样子,可是这个样子的少年,也却是最让人想要破坏这抹纯净,硬生生的把他扯进地狱的泥潭的冲动,禅院直哉看着五条悟,五条悟看着薄薄的门板,那双带着苍穹的湛蓝双眸,酝酿着让人无法预料的风暴。
“五条……”
禅院直哉想要喊出口他的名字,这个六眼在这里做什么?
“!!”
五条悟慢慢的转回头,对着他做出噤声的动作,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对着他露出一抹浅淡的轻笑,这个动作,这个笑容,像极了顽劣的孩子的恶作剧,这个表情对五条悟来说很罕见,因为这个少年,情绪比其他孩子寡淡很多,他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也不感兴趣,现在这样子的五条悟,更像是在慢慢觉醒着什么。
五条悟拉开了那道门板走了进去,禅院直哉快步往前走了几步,但是他又停下了脚步。
那个房间,直哉,你不要靠近。
近乎命令一般的语气从父亲的嘴里说出,禅院直哉想起了这句话,他也反抗不了这句话。
那个房间有什么?或者,有谁?
松永大人。
最接近天元大人的存在。
御三家那些一起来的旁系下等人在哪?
就在那间房里吧,禅院直哉的直觉告诉他,他也不会更改这个猜测。
薄薄的木门,框架上的纸只是薄薄一层,里面的声音清晰,清楚的传出来。
少女的低吟声,痛苦,压抑,以及呜咽。
男人作呕的喘息声,愉悦又低俗的笑声。
禅院直哉觉得恶心。
御三家,就是一个泥潭。
我是生存在充斥污泥的下等人,但是,小少爷,你也真的干净么?
御三家的高高在上,也是用淤泥和鲜血堆积出来的。
恶心。
禅院直哉想起了禅院甚尔踩在他身上的时候说的话。
禅院甚尔离开禅院家过于轻松了,和其余禅院家的人不同,这个男人离开的利落,禅院家也放手的利落,那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是天与咒缚,一点咒力都没有,完全没有压榨的价值的废物。
但是,这对甚尔来说,说不定是幸运。
他见过不少咒力稀少的禅院,从没有用的废物,变成了可以诞下觉醒术式的后代的工具。
恶心。
甚尔的这句话,好像影响了直哉的内心,他心里也重复着这句话。
“啊!!”
“恩。”
“呃……”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里面发生了什么???
******
五条悟走进昏暗的房间里,阳光即使透过薄薄的纸窗,但是里面的压抑和阴暗画面阳光也无法穿透,五条悟的出现像是点亮了房间一般,少年以纯净的姿态出现在这间充斥着泥泞堕落的房间。
这就是御三家最作呕的存在,献祭没有觉醒咒术的孩子给高层玩弄,换取御三家和咒术界权利和利益。
五条悟从有记忆开始看到的最多的就是御三家封建老派的传统和做派,千年传承的家族让他只是觉得麻木,御三家只是一种存在,整个咒术界都没救了。
“你是……五条家的六眼。”
松永怀里搂着一名禅院家的少年,他的眼神没有了光芒,脚边还倒着一名五条家的女孩,五条悟见过她,但是他不知道她的名字。
“呵,怎么,五条家派他们的神子来服侍我么?”
松永有些醉了,他沉浸在自己制造的欲望氛围中,五条悟精致漂亮的模样才是他最爱的,他朝着五条悟伸出了手,五条悟突然勾起了一抹笑容,那抹纯净干净的笑容过分天然了,他说:
“如果上面的那些人都是你这种程度的话……”
明明还是个年幼的少年,但是五条悟轻轻的踏前一步,却充斥着一种无法呼吸的压迫感,少年那张一贯平淡的面容,此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那双有着苍穹的眸子,带着杀意,却依旧澄澈,太可怕了,松永被这个少年给震慑到了:
“你说……什么……”
“还是全部杀掉吧。”
五条悟轻描淡写的说道,他好似说着什么无所谓的话,他慢慢的走向松永,居高临下的看着松永的那双眼,仿佛睥睨的看着什么作呕的蝼蚁。
这就是六眼。
松永的脑海里冒出这么一句话,他燃起一股冲动冲向了五条悟,可是少年身边充斥着一种无法靠近的空无存在,像是无形的卷刃,在靠近的瞬间,一切都被无形的抹杀。
“啊!!”
松永的手臂被五条悟身前无形的空间给卷曲抹消了,这是什么,无下限术式?
“……”
五条悟没有一次性消灭松永,他缓慢的走到松永的面前,看着他痛苦的捂着手臂鲜血直流的样子,红色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榻榻米,五条悟垂着眸毫无情感的看着地上这个地位高超的男人,他知道他的地位么?他知道的,他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么,他知道的。
但是,那又如何?
五条悟只觉得无趣,他喃喃的说道:
“啊……好渺小。”
少年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朽叶茶茶的时候,女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的那句话,那个时候茶茶的这句话他听着并没有感觉,但是现在觉得,倒是挺适合的,就是这样的男人拥有着咒术界的权利,对他们御三家也指手画脚,五条悟歪了歪头,那双六眼隐约之间有白云的痕迹闪过:
“真是麻烦……”
想到之后会产生的麻烦,五条悟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他毫无怜悯之心的看着地上的松永肆意的笑了起来:
“还是杀光吧。”
少年眼中的疯狂,是透着认真的。
松永这一刻告诉自己:
五条悟,五条家的六眼不能活,必须杀死。
******
“啊,看到了。”
朽叶茶茶坐在斑的身上飞到春景阁的时间很短,该说不愧是大妖怪,速度就是快,也怪不得斑可以为了喝酒从八原飞到东京来,对他来说这点距离只是一会的事情。
“那个房间里有血腥味,朽叶。”
斑的嗅觉比招财猫的模样时候还要敏锐,他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告诉茶茶一个方向,茶茶让斑停留在空中,她在空中建立了一座结界,她跳到了结界上面环视了一周这里的戒备情况,除开守卫的人员,茶茶还能感觉到一堆咒术师在一个地方聚集。
“叮——叮——叮——”
茶茶又建立了几座结界,她跳跃在结界上面,直接从空中窜到五楼的位置。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