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和小姐的爱妾撞了。”一更◎
这段时日以来,姜禾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京兆衙门询问薛凌玉的下落。
苏雅万为这件事焦头烂额了好一阵,哪怕陛下都派了一队御林军相助,薛凌玉偏偏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直到现在都没有半点踪迹。
她知道薛凌玉对于姜禾的重要性,看着好友这段时日萎靡不振,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只是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苏雅万不由猜想,五皇子说的或许都是真的,薛凌玉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乱葬岗地处荒郊野外,时常有野狗出没,她们没有寻到人,也许是...
苏雅万也不想最后是这样的结果,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薛凌玉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若不然费了那么大功夫,好歹也有点成效才对。
虽是一年开春,可外面还是下了细细簌簌的小雪,路上也极易打滑,姜禾来时撑着伞,肩头还是落了雪,她在进内堂前将雪轻拂下来,才边收伞边走了进去。
苏雅万不知该如何面对姜禾,京兆衙门如今仍没有消息,都过了那么久了,她甚至都想劝姜禾死了这条心,就此忘记薛凌玉好了。
她开不了这个口,站起身笑着迎了上去,试图转移话题:“我起身时还没有下雪,这转眼的功夫竟就有了,你还真是...”
姜禾打断了她,“今日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吗?”
苏雅万的笑容慢慢消失,她叹了一声气,冷得都起雾了,一脸无奈的承认:“是。”
姜禾没有什么表情,“我知道了。”
她就静静的站在原地,哪怕没有开口再说什么,苏雅万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哀伤。
苏雅万抿着唇解释道:“杨太医是纪唯念的徒弟,在陛下面前颇得脸面,上面的意思是不能对她轻易用刑,所以我便使了攻心计,但是无论如何,杨太医都一口咬定,薛凌玉已经死了。”
姜禾听罢,冷笑道:“死了?怎么死的,死在哪里了,尸首又在何处?”
哪怕所有人都觉得薛凌玉死了,就连她都隐隐有这样的感觉,但还是不愿轻易接受这个结果。
从小到大,姜禾都是这般执拗的性子,不到黄河心不死,凡事必然要弄个一清二楚。
苏雅万都为姜禾感觉到累,一脸复杂道:“陛下已经决定让五皇子去西域和亲,他这辈子都回不来都城了,往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你,等晚意哥哥生下孩子,姜家就是外戚,他日未尝不能权势滔天,姜禾,你已经消弭很久了,你难道忘记了姜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吗?”
“你三年前已经因为薛凌玉变成都城中的笑话了,难道这次也要将大好的前途葬送,成为第二个笑话吗?”
苏雅万句句都发自肺腑,她是真的不希望姜禾再这般沉溺于儿女情长。
姜尚衣将商号交给姜禾,打的是提前养老的幌子,可这都是给外人看的,姜家成了皇商后,免不了树大招风,姜尚衣纵横商场多年,年老后越发力不从心,只能提前将所有的产业都交给姜禾,盼着她还在世时,能够再教导提点一二,也不至姜家在短短几年间败落。
苏雅万出身寒门,若非姜尚衣乐善好施,接济她一直读书,她根本就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成就。
姜禾又未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她一直在欺骗自己。
母亲已经年老,父亲也为了她的事操心不断,就连哥哥也因为她,在怀有身孕的情况下,依旧深夜冒险出宫,如今自愿禁足在朝晖殿,直到生下孩子才可出。
苏雅万这一席话下来,姜禾握着伞柄的手愈发青白,她的唇抖动了几下,声音少了往日的朝气,“其实,如果人真的还在,应该早就找到了吧。”
姜禾的眼睛里满是疲倦,脸上是淡淡的笑容,“除非是他故意躲着不愿意见我。”
苏雅万一时也想不出来安慰她的话,姜禾像是忽然想通了,扬起一个释然的微笑,转身一步一步朝着外面走去。
身为皇商姜家的嫡女,她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敢爱敢恨的纨绔了,她身上要背负的东西很多很多。
苏雅万既心疼姜禾,同时又免不了羡慕。
就算薛凌玉真的死了,姜禾好歹拥有一段与他相处的时光,哪怕年老之后,也能时时回忆起来。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
苏雅万不免摇摇头,嘲笑自己在痴心妄想。
在她看来,还是将权势攥在自己手心里,站在权力的最高峰,才有资格去肖想一些东西。
这也是那个人教给她的道理。
鸢歌已经做好了要等姜禾许久的准备了。
毕竟姜禾得不到薛凌玉的消息,通常都会在京兆衙门里待一上午,有时候就连午饭都忘记吃。
可这次姜禾却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
姜禾的眉心依旧泛着冷意,执伞的手都被冻得发白了,却像是感觉不到这雪天的温度一般。
她将伞递给鸢歌,对着车夫吩咐道:“去商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