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之外,风很大。
费奥多尔看着从自己身边不断略过的云雾,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常辉霖,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事情还要从二十分钟前说起。
干待在贵宾室不过是坐以待毙,常辉霖和费奥多尔一起出去了。
振聋发聩的哭声,骂声,铺天盖地。
从他们站的位置一直延伸到飞机走道的尽头,慌恐,不安蔓延在每一个角落。
哭声中还夹杂着枪响,想必是混杂在人群的中的歹徒开了枪,不知道谁被击中了,被推攘着倒在地面,又引起了另一边的不安。
常辉霖右手和费奥多尔连在一起,不好直接进去。
“都给我闭嘴!“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喝,人群惶恐让开,露出一个拿着枪的劫机犯,显然是面具男的同伙。
他一只手紧紧扼着一个小女孩的喉咙,另一只手拿枪对准人群,女孩的妈妈在旁边慌的六神无主,捂着嘴巴不敢说话,生怕他一个冲动就把孩子给杀了。
劫机犯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插了一个来回,很快就锁定在了非常显眼的常辉霖和费奥多尔身上。
“你们两个,过来!“
常辉霖垂下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你百米冲刺的速度能有多高?“
“没有计算过,但是跟着您冲过去没有问题。“
费奥多尔同样压低声音。
“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快点!“
常辉霖缓缓抬起头,两人一起走向劫机犯。
人群自发让开一条道路。
就在距离还有两米的时候,常辉霖徒然加快速度,在劫机犯扣动扳机之前一个扫堂腿过去,趁其下盘不稳攻其重心,小女孩只感觉自己转了两圈,位置就已经变了。
手.枪掉落在地上,劫机犯还想挣扎着去拿,眼看着就要拿到了,手却被人毫不留情地踩住了,微微用力,十指连心,这痛可不好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劫机犯痛不欲生,他想收回手,却被踩的死死的。
费奥多尔轻轻松松地踩着那只手,弯下腰来:“真可怜啊。“
“你可认你所犯的罪孽?“
“认…认认!,我认罪!“
“是吗。“
费奥多尔笑了笑,他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头。
“神说,宽恕你。“
手掌移开,劫机犯的头已经软软地垂了下去,额头还有爆出的血,有些飞溅了出来,沾在了指尖。
常辉霖捡起地上的枪,“你怎么把他杀了。”
留活口好找突破口这件事,像费奥多尔这种人精,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只会是故意的了。
在怀里的小女孩挣扎了一下,常辉霖自从把人安全抢过来,就把小孩的脸覆向自己的这面,.力的事情,现在动了起来,应该是被陌生人抱久了,害怕。
常辉霖松开手,小女孩就抬起了头,小脸通红,眼角还挂着泪花,可是一看见他,一下子就呆住了,哭也不知道哭,就在常辉霖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沾上血把小孩吓住了的时候,小女孩一个猛扑,抱住了常辉霖的腰。
少年人穿的衣服很是宽松,单穿着还看不出来,但给人抱住了,那单薄的腰线就格外吸引注意力。
小女孩妈妈这下才轻松了些,忙不迭地奔过来,又是道谢又是哭,眼里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常辉霖缓过神,温声对还赖在他怀里的小孩道:“你妈妈很担心你,过去吧。”
小孩一步三回头,俨然已经彻底忘了之前的惊魂事件。
[小色鬼!]
系统愤愤不平。
[我刚刚都看见她偷偷摸你腰了!]
摸就摸了,还能少块肉不成。
常辉霖不理解它那么激动干什么,他转头看向费奥多尔:“在你的计划里,这架飞机,会坠毁吗?”
“或者说,这里的人,会死吗?”
常辉霖从来都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人,首先,他是个怪物,其次,他缺乏同理心,所以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也不是站在救世主的角度来问的,经过缜密的思考,这群人死了,但是他们又活着,紧接着就会有接二连三的麻烦,与其这样,倒不如现在能救就救了。
真的吗?
系统能听见宿主的思考,但它将疑惑藏在了心里。
如果费奥多尔真的如霖霖想的那般厉害的话,一定也将这个作为一个因素加入了布局里,那么就绝对不会有后续之忧。
也就是说,这些人是死是活,对霖霖应该都是没有影响的才对。
霖霖比它聪明了那么多,连它都能想到,他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一点。
还是说,霖霖下意识地拒绝了这样的思考?
为什么?
系统透过观察窗看向常辉霖。
少年一如往常的淡漠,刚刚因为担心小女孩哭出来而略微无措的神色也尽数消退干净。
现在,脊背挺的像一柄刀。
出鞘的刀。
费奥多尔错开了他的问题,而是向常辉霖伸出了手:“最后的戏幕,不想去看看吗?”
常辉霖没有拉他的手,率先走出一步。
费奥多尔收回手,伸手的确是没必要的,他们各自的一只手被绑在一起,他这么做,仪式大于实际的意义。
驾驶舱。
玻璃面碎开好大一块,风压在这狭小的地方内肆意,机长还在做着挣扎,力求挽救这一飞机的生命。
副机长已经在座位上昏死过去,神志不清。
突然,舱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走进来两个人,机长回头,就看见两个陌生人站在那里,一个是少年,一个是青年,模样都很俊秀,拉出去小姑娘尖叫一大把的那种。
但是在这这种情况下强行闯入驾驶舱……
机长脸色灰败下去。
“飞机的油量还足够支撑飞到美国吗?”
常辉霖率先出声。
“不……不够,但,但是……我已经联系上了夏威夷岛的机场,这还是够……的。”
“不好意思。”
费奥多尔上前一步,打开了广播的键。
一时间,他的声音在整个飞机内回荡。
“很抱歉的告诉大家,还有十分钟,飞机的驾驶舱炸弹就要爆.炸,这意味着——”
“无人生还。”
“神怜世人,神罚罪人。”
“望诸位周知。”
说完,他像是完全不在意会造成多大后果,直接按灭了广播。
炸.弹就在驾驶舱!
就算现在展开搜索,也不能确定具体是在外面还是里面,是哪个部件里,更何况驾驶舱间接控制着整个飞机,不小心碰到了哪个动能传导线,那就是加速死亡。
机长咬紧牙关,牙齿和牙齿之间哆嗦的厉害。
他也是某个孩子的父亲,某个女人的丈夫,某对老人的儿子。
他也会害怕,会想要逃跑。
现在有个人在他面前说,这里很快就要爆炸了,尽管那不一定是真的,但在这种情境之下,能多活一秒就是一秒,而继续在这里待着,早死的概率就更大。
可是,可是——
这飞机上的每一个人,谁不是有爹有娘,有爱的人,有无法放下的事!?
他要是逃了,谁来担负起那些人的生命!?
常辉霖跟着费奥多尔就要出门,他回头,看见机长的背影:“不走吗?”
“啊。”
机长没有回头,寒风割脸,泪流满面。
“不走了。”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把他带出去吧。”
常辉霖将目光移开,移向副驾驶上昏迷的副机长。
他沉了沉眸,没给具体答复就和费奥多尔一起出去了。
这一次人群比之前要冷静很多了,人都要死了,反正也没有比死更糟糕的事情了不是吗,努力也没用的死局里,挣扎也没必要了。
走过倦怠的人群,费奥多尔关上了dú • lì隔间的门,这里是飞机的舱门,一旦打开,巨大的气流就会涌进来,如果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话,掉下去就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