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薄薄的层沙之下,尽是骸骨。
这片平地并不是这里真正的“底”,真正的底部早已被重重人骨掩埋,藏在了下面,这也是为什么管道会通往“地下”的原因。
肉须还在继续向前,常辉霖起身跟了上去。
这片“平地”上没有一个绿色人影,所有的人影都停留在上方的位置,遥遥看去,更像是天上银河,北地极光。
然而无论那绿光映在眼底有多敞亮,都无法照亮周遭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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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在一片黑暗中浮沉。
这里太黑了,他甚至不能判断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重力拖拽着他的灵魂下坠,眼皮下沉,黑暗中涌动着腐朽的气息,他只觉得自己在一寸一寸地下陷,无法呼救,更无法自救,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失去意识。
错乱中,他好像看到了好多人,好多好多人。
他们的脸像是坏了的电视机,沙拉沙拉不停出现白条和奇怪的花纹,胡乱挥舞的手拽住他的身体,从清白的世界里往红色的深潭里下沉,连带着他一起下沉。
深沉的疲惫沁入骨髓。
就这样吧。
他心里闪过这样的想法,可是哪怕自暴自弃,他还是忍不住会去想那个人。
常辉……看到自己失踪了,会回去吧?
还是说,他会来找自己?
想到这里,他心里涌出一种难抑的情感,这冲破了些思维的凝滞,他张口,想喊出来,什么都好,但声音依旧被禁锢在舌底,被无形的锁链一起禁锢了。
红色一点一点吞没了他的身体,先是脊背,紧接着是肩膀,脸颊……他几乎感受到了无法呼吸的窒息,他费力地抬起手,想要拉住什么,不过到底是空无一物,紧绷的手最终也失了力气,像断翅的飞鸟,直直地下坠。
一只手死死地拉住了他。
雪松的气息交织着冰冷一路蔓延到心脏,熟悉的气息就像破开荒海的利刃,以势不可挡之姿强硬地降临到了他身边。
中原中也被拉了出来,眼前没有耀眼的光芒,他甚至看不清身边人的模样,但他却在第一时间就抱住了对方。
混沌依旧残留在脑底,他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那个名字,像是想把它深深地刻在心里。
一半欣喜,一半惶恐。
常辉霖拿出从寂藤那里顺来的连通器,连接了两人的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