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飞驰在暴雨倾盆的城市里,宋玉祗驱车紧跟着救护车,姜惩则一边用纸巾擦着顺着头发滴下来的水,一边研究着陆况发来的那几张电子眼抓拍的照片。
“我想不通的是,裴哥为什么会中枪。”姜惩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那照片上的画面都快烙进了脑子里,“他腹部的伤口很不规则,一看就是被车子的金属残片刺伤的,但是他左侧背部贯穿肩头的那道伤口是很规则的圆形,创面周围有高温造成的烫伤痕迹,很明显是子弹造成的,如果按照我之前的想法,这辆GLS里的人一定持有枪械,这案子越来越棘手了。”
“裴哥的伤口应该是从身后打穿了肩胛骨,再从肩头射出的,能有这样的威力,至少是口径的步枪弹,如果幸运的话,车子的残骸里可能还留有弹头,做下比对分析,就知道是经过改造的土枪,还是……”
一旦确认是正规制式的枪械,事情就更麻烦了,想到这些活跃在暗处的犯罪分子不仅贩卖毒品,还可能涉及军火的走私,姜惩头疼的都快炸了。
“还有一个细节,不得不注意。”宋玉祗看了姜惩一眼,提醒道:“裴哥是在局里调查证物后被人盯上的,这说明除了已经进了看守所那几位和赵静之外,雁息市局里还有他们的眼线。”
“让我揪出来是谁,我一定活剥了这个畜生的皮!”
一路追到医院,裴迁刚下了救护车,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有人忙前忙后地帮着缴费办手续,这些琐事用不着周悬亲自去做,二人赶到的时候,他就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脸色苍白地盯着手术室门前悬挂的电子钟,一分一秒数算着裴迁进去的时间。
姜惩抽了张纸巾,胡乱抹了抹他顺着头发滴到脸上的水珠,虽然感觉此时此刻,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还是硬着头皮劝了一句:“你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别等他出来了,你却病倒了,到时候指望谁照顾他啊。”
宋玉祗从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热咖啡递给二人,“喝些暖暖身子吧,现在已经入秋了,雨冷风硬,再怎么身强力壮也未必遭得住,我让人送了衣服,等下你们都去洗个澡换上。”
周悬接了那热饮,却没喝,那暖意顺着指尖攀了上来,却暖不透他的心。
“在冰冷的江水里泡了那么久,他也很冷,很害怕吧……”
姜惩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没想好怎么安慰他,手术室里突然冲出个小护士来。
“请问在场的各位有人是B型血吗?B型血的朋友请到我这里来。”
周悬“腾”的站了起来,“护士,他怎么样了?”
“这位家属,你先别着急,是这样的,我院下午接收了几位在车祸中受伤的患者,其中两台手术在傍晚的时候用完了我院血库的B型血,虽然我们已经紧急向血站申请调血,但还是需要至少400的血来应急,如果在场有人是B型血,而且不是患者亲属的话,可以到我这里来献血。”
“别找了,我就是,抽我的。”姜惩一挽袖子,把胳膊往前一递,还没伸出去,就被宋玉祗给拉了回来。
“哥!你贫血!别闹了,B型血的人那么多,你别跟着凑热闹。”
宋玉祗转头便去问那几个跟来的警察了,可惜的是问了一圈,偏偏今天在场的人就没有一个是B型血。
护士正打算去问问其他科室的患者或家属有没有人愿意献血,姜惩直接把人都拉了回来,“轻微贫血而已,早就调养回来了,我会对自己和裴哥负责的,人命关天的时候,还犹豫什么,你快点去准备,我马上就到。”说着就把护士推走了。
他转而又拉住了黑着脸的宋玉祗,“你也别担心,本来就是轻微症状,又不能一直贫,让你好吃好喝的供着,早就没事了,之前复诊的时候,医生不是也说我的造血功能已经恢复了么,别慌,我就是没吃饭还跑了一晚上,现在有点饿,你去帮我准备点东西垫垫肚子,来点儿甜的。”
宋玉祗还有话想说,却拗不过姜惩,无奈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姜惩晃了晃脖子,脱下半边衬衫进了采血室,一回头就见周悬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地跟着,突然有点想笑。
“我说你怎么回事,一脸倒霉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挨针。”
周悬憋了好半天,才在护士把针头扎进他皮肤的时候,闷声说了句:“谢谢。”
“谢个屁,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救我自己的兄弟还要你道谢,寒碜我?”
抽完了400的血,属实是有点头重脚轻,姜惩起身时差点把自己绊了一跤,周悬不得不扶着他出了门。
他捂着嘴指着卫生间,周悬不明所以地把他扶了过去,结果刚一进去,他就吐在了洗手池里,脸都要绿了。
“妈的……晕针这毛病是治不好了,丢死人了。”
他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吐的都是些水和刚喝进去的咖啡,人都要虚脱了,周悬只能给他也开了间病房暂时休息,中途周悬又被人叫出去了一次,回来的时候,就见病房里宋玉祗捧着热腾腾的豆沙包喂给姜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