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道折子递上去,请封曾国藩为一等侯爵,收复金陵之日恩准世袭罔替;再封陈玉成为三等伯爵,将册封旨意昭告天下。”钮祜禄氏顿了顿,因又补充道,“破格赏给陈玉成爵位是做给长毛匪军看的,你亲自写一封书信,把我的用意说给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告诉他们,不是朝廷将反贼看得比功臣还重,实在是节省军力粮草的无奈之举,希望他们予以体谅,不要因此生出嫌隙。”
“嗻。”奕譞答应一声,因又提醒钮祜禄氏,“先帝曾有旨意,能入金陵者王之,如今大事未成,只以侯爵赏封曾氏,万一——”
“对曾国藩来说,一个世袭罔替的侯爵远比先帝在无奈之余被迫许封的民王封号更容易教他放心出力。”钮祜禄氏叹息一声,“就这样办罢!”
钮祜禄氏说到做到,按点儿陪伴载淳受教西学,七岁的小皇帝固然淘气了一些,眼见母后用心至此,自然没好意思躲懒叫苦,认认真真研习起英法学问来。
这一天娘儿俩自毓庆宫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探讨着方才的计算公式与《九章算术》的殊途同归之处,载淳还做结论:“皇额娘,咱们能不能用洋人的优势弥补自己的短处呢?”
“能,当然能!”钮祜禄氏颇感欣慰,“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洋人的课程便没有白上,至于以后怎么兼采其长,你得慢慢体悟,千万不能在掌握一点儿皮毛后想一出是一出的唐突胡为,哪怕十年后已经是大权在握的明堂天子,依旧要掂得清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载淳认真应诺:“皇儿谨记皇额娘教导。”
“你看皇额娘,还没上年纪呢就开始唠叨不休,咱们皇帝自幼聪颖,难道连这样肤浅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吗?”钮祜禄氏捏了捏载淳的脸颊,“以后该轮到同治大帝给皇额娘开阔眼界的。”
载淳红了红脸:“皇额娘放心,儿子一定认真读书、认真习武,做个康熙爷那样的有为君主。”
“咱们皇帝会胜过康熙爷的。”钮祜禄氏正要激励载淳几句,仰头看见奕訢候在景和门外,当即拉着皇帝上前问道,“六爷不在军机处打理政务,到乾清宫来做什么?”
“是。”恭亲王行礼后回道,“内务府拟奏圆明园的重修工程,奴才拿不定主意,专请母后皇太后示下。”
钮祜禄氏商议儿子:“皇帝,你是什么意思?”
载淳想了一想,一字一句地说道:“大清朝正居内忧外患的危难之际,等朕中兴社稷,必然要为两宫皇太后修建一个比圆明园更加华丽的颐养行苑,至于眼下——还需遵守皇额娘的八条诏书,以与民休息为重,似乎是不应该虚耗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