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军制和建房子是两码事儿，盖新房，把旧砖一拆，丢到哪儿都成；改军制，不能建了新军丢旧军。
同治帝和容甫的思路是推倒旧房子，新砖建新房，从长远来看，这当然是对的；钮祜禄氏的编练之法，新军有从新招募的、有旧军编入的，军饷是省下了，就像掺着旧砖的新房一样，表面看似牢固，跟完全新建的没法相提并论，何况还有留在旧军的那部分，你不能像处理旧砖一样，把他们也给弃之不理，不然整个国家都会出大乱子——这其实就是军费虚高不下的症结所在。
旧军得养、新军得练，除了用自然法则淘汰，钮祜禄氏并无捷径可走，洪仁玕十分头疼：“陛下，臣想把海关税务司换成自己人。”
补充一句，大清的海关总税务司职位，一直把持在英国人手中，同治初年因为恭亲王购买英国军舰事件，钮祜禄氏顶住英国压力，撤掉了总税务司李泰国，为了避免刺激英国，接任者还是一个英国人——即现在顶着布政使衔的海关总税务司罗伯特赫德。
“时机不到。”清法与清日之间，英国的立场并不偏向大清，如果撤换了赫德，那不就是平白给自己树敌吗？
洪仁玕有些着急：“陛下，朝廷要鼓励工商，大清的东西都得往外洋销售，海关不在咱们自己手上，将来的关税可是正赋的大头。”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明白你的难处。”钮祜禄氏微微一笑，“要不是鱼头难拆，我大可将尸位素餐的老学究放在你现在的位子上。”
洪仁玕唯唯应承：“是，臣一定尽力办好。”
刚进二月，毓庆宫传出了皇后有孕的喜讯。
正叫大起的钮祜禄氏喜形于色，因向百官当朝降旨：“着醇亲王奕譞并荣安固伦额驸符珍祭告定陵，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大臣们三跪九叩，面上恭贺神皇得孙之喜，心中还在掂量：皇帝有了嫡子，神皇会怎么办？当年的文明冯太后——不可说！不可说！——寿康宫大妃挺有本事的，竟然能把消息报到乾清门来。
钮祜禄氏笑吟吟地说道：“等皇后生下皇孙，孤要退居内廷、含饴弄孙，把社稷朝政交给皇帝办理。
体面话说的漂亮，岂不知，当今天下，已经不是同治帝的龙庭，严格来说，指掌江山的是高高在上的天道女主。
还政的话一出口，整个乾清门外鸦雀无声：谁信谁傻瓜！当年的武则天在废三子、立四子后也玩过这一出，唐睿宗要是敢当真，哪里有命将“一让母、二让兄、三让子”的典故流传下来？再说了，神皇挑明把皇后生的阿哥叫皇孙，这能是归政皇帝的意思吗？
“怎么了？都哑巴了？”钮祜禄氏开始点名，“景寿，你是宣宗的额驸，又是内阁首辅大臣，孤还政皇帝的典仪可就要着落到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