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嘉玉被退了礼物,原本正懊丧呢。我自称小姐近侍,要了这尊玉佛,答允以后替他引荐长平郡主或者定国候夫人。”
沈稚一挑眉,“我还以为你是悄悄给‘借’回来的呢。”
阿蛮被揶揄得红了脸,低头轻声说道,“不问自取是为偷。小姐不允,阿蛮不敢。”
“你倒会卖乖。不过这件事做得好,如此便留下扣来,以后有机会我倒真想见见这位兆嘉玉。”
抬头见阿蛮的神色了然,沈稚会心一笑,夸赞道,“越来越会办差啦。”
阿蛮神色间有几分腼腆,“其实,这位燕阳王次子,近日还真的悄悄来了都城附近。小姐若想见他,我来安排便是。”
见沈稚挑眉望他,阿蛮低声说道,“此子贪婪自负,或可一用。”
沈稚问道,“难不成是你给骗来的?”
阿蛮点点头。
沈稚还要再细问,阿蛮却望了望滴漏,俊朗的眉目轻蹙,温声耐心劝道,“小姐,夜深了,您不若早些歇了吧。身体要紧,明日阿蛮再来细说可好?”
沈稚一怔,不知不觉,夜色已深重若此。风都凉了。
阿蛮替她关好了窗,将灯烛放到床前,“我让值夜的丫鬟过来。”
沈稚点点头。
阿蛮临走之前意有所指地提了一句,“贪婪之人所图大抵相似,连兆嘉玉都痴想着继子袭爵……足见人心难测,小姐不可不防。”
沈稚心中蓦然一动。望向阿蛮,“你是说沈媛?”
凶夷护卫只笑了笑。
小姐曾教过他,疏不间亲。他曾因打伤了沈媛的腿而被小姐责罚。倘若不是事急,如何敢一过二犯,直接掌风打晕了她?
沈媛嘴上说着要将自己过继给大伯母。但谁都知道,她一个早晚要嫁出府去的庶女,有什么过继的必要呢?
暗示的是什么,再明显不过。
他得让小姐知道。
“你做得对。”沈稚点点头,神色间有几分郑重。
阿蛮弯了弯唇角。
心中却酸楚得难过。她有很多很多的亲人,很大很大的世界。
随便拎出来一个,也许都比他重要。
他吃她的点心,用她的赏赐……看似不识好歹,恃宠而骄极了!其实,他无非就是想多得一点别人没有的偏爱而已。所以总是在不断试探,他的小姐到底能容他到什么样的程度。小心翼翼的猜测着,在她的心里,他到底值得什么样的分量……
阿蛮的心很小很小,始终只有小姐一个而已。
*
沈稚本已要睡了,忽而听得外面一声门响。
“小姐?”阿蛮的声音极轻,似乎有点涩。
“进。”
沈稚还未来得及更衣,此时见他倒也方便。只是不知道阿蛮为何去而复返。
“小姐。”凶夷护卫低着头,“阿蛮还有一句话想问。”
“你说罢。”沈稚暗暗纳罕。
他始终没瞧她,眼睛只盯着地面。“之前兆嘉玉请瑞少爷去园子里听曲儿吃宴,小姐很是生气……假若有一天,有人也要请阿蛮去什么园子,小姐…小姐会怎么说?”
沈稚没来由地生出几分火气,“你就要问这个?汀荷院的规矩都忘了吗?洁身自好,端正自持。哪个护卫小厮敢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凶夷护卫站在原处仍不肯走,坚持着问道,“小姐,我没问旁人如何如何,只问阿蛮自己。倘若…有那种宴请约我,小姐会怎么说?”
“你?”沈稚简直气笑了,“阿蛮,我劝你歇了那心思。”
许是夜深了,沈稚语气中颇有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咬牙切齿的意味,“太久没动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规矩是我一条一条亲自教出来的。你若敢私自去那种地方,我一定让你半个月内,都只敢站、着、吃、饭!”
轰——
凶夷侍卫从头红到了脚。
明明心满意足。
却也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