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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过去了(2 / 2)

沈稚揉着他柔软的头顶,“我知道,你是拓跋临羌,却又不是那个‘拓跋临羌’。你连‘他’究竟为什么要杀我都不知道。”

阿蛮拉着她胳膊的手掌微微缩紧了,忽然被说中了心底里最柔软、又最难说出口的委屈和隐痛,他仿佛是只被晒在阳光下的湿毛儿幼崽。又瑟瑟,又无措,还有两分被抚摸的喜欢和畏缩。

沈稚蹲身,捏着他的手指细瞧,指甲中间隐约还能看出一道竖着的浅印,她揉了揉,轻声问,“还疼吗?”

阿蛮摇头。

沈稚心想都算了吧,她认了。

哪怕这辈子的阿蛮依旧是骗她的,就念着他曾几次为她甘冒生死,明明一直能跑、却在石芜院中受尽酷刑……为了救她,不惜在肚腹上亲手豁开一道那样深长的口子……

哪怕明知日后他仍会选择背叛,她此刻也认了。

更何况,这辈子的阿蛮是她亲手教出来的。启蒙的中原书是她带着他读的,那笔狗爬字是她一个个纠正的,他练武的师父是她给谋划着“骗”来的……无论是做人的道理,还是汀荷院中的礼法和规矩,也都是她一戒尺、一戒尺“教”乖的。

如果这样的阿蛮还能背叛她,那她委实也怨不得旁人。

沈稚闭目,似乎疲惫般轻声说道,“十指连心,怎么可能不疼呢?只是,疼也请你忘了吧,别怪我。我也不怪你了。我们之前那些…那些你根本就不记得的事情,本来就还没发生过。恩恩怨怨的也计较不清,干脆就都别记着了。忘了吧,阿蛮。”

凶夷人惊呆了。“小姐……”

沈稚看着他,腮边慢慢浮出两个小梨涡,笑得释然,“怎么,我都不再计较了,你还记恨我不成?”

凶夷人连忙摇头,开口时嗓音已经涩到不行,“我怎么会记恨小姐……”

只是,那些事情怎么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他欠了她一条性命啊。

沈稚瞧他一眼就知在想什么,安慰地抚了抚他的头顶,“阿蛮,那些事不是你做的。也不该由你背负。我选择相信你,日后也不会再后悔。你就……”

“不。”凶夷人猛然打断她,“小姐,世间只有一个拓跋临羌。你不能完全相信我。”

沈稚懵住,“什…什么?”

“我的意思是…”凶夷人的神色挣扎而痛苦,“小姐愿意相信此刻的阿蛮,阿蛮心中很是感激。可…你不能因此而放松戒备之心。”

他当日从都城逃回漠北,就是不能相信那个可怕的说法,他要取回轮回匕首一探究竟。可当他真的杀了耶律方金的长子,拿回岩骨部,也取回了埋藏的匕首时,他却退缩了……他不敢去看。

他犹豫了整整两个月。若不是实在抵不住思念,他可能还会逃避下去。

然而当阿蛮枕着轮回匕首入梦时,却并没有梦见那些可怕的事情。而是一日日在梦中经历着小姐和阿羌的过去。

那些在都城,在定国侯府,一个个充满怀念的平淡日子。他谦卑守礼,始终护卫在她的身后。他们也默契非常,一个眼神往往就懂得彼此的意思。梦中的小姐比今生的小姐更温柔、更娴雅,也常常会害羞。

当他们年纪稍长时,更避讳男女之忌。连碰他一下,都会隔着手帕。

阿蛮看得心惊肉跳。他能感受到一种不同于寻常主仆间的情谊……似有还无,梦了无痕。

因此,当小姐问他要不要回漠北时,阿羌沉默了许久,说道,“谢小姐成全。”

一开始他只是旁观,隐隐能感觉到属于‘阿羌’的一部分情绪。可他日日思念着小姐,也就夜夜忍不住枕着它入梦。渐渐的,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阿蛮越来越能理解‘阿羌’的所有情绪、想法。越来越能与‘他’共情,直到后来他已不再是“旁观者”的视觉,而转为“亲历者”,亲身感受、经历着梦中的一切。

那份玄妙的感觉,仿佛他只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如今“回忆”起来罢了。

阿蛮悚然而惊!

他不是阿羌!绝不是。这诡异的匕首带有诅咒,要将他不知不觉拖进甜蜜的噩梦中去,永远沉沦。他只是阿蛮,绝不会是那个杀死小姐的凶手。

他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凉汗。连忙将匕首重新埋了,下定决心再不肯看它。

不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脱离了这柄轮回匕首,他也会入梦。虽不会夜夜如此,可随着思念日深,他总会忆起前生旧事。一颦一笑,全是沈稚的身影。

“变成自己最痛恨的仇人”成了阿蛮新的梦魇。他日日排斥,苦苦与心魔对抗。

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沈稚亲口说了,“你不是他。”

阿蛮却悲哀地意识到,他就是‘他’——前世今生而已。

他梦中的感知真切,‘自己’绝不会伤害小姐。可几年之后,‘他’却逼她自戕。将匕首插进心里啊,她得有多痛?

阿蛮不能忍受这一切,他就必须要防备,防备未来的自己也会转变心意。

“小姐。”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叮嘱,“小姐不能完全信我。倘若有一日……你觉得阿蛮心意生变,不要犹豫,立即杀了我。”

“即便杀错了,阿蛮也不觉得委屈。”

沈稚惊得简直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缓缓答道,“好。”

凶夷人如释重负。

沈稚大概能猜到他的顾忌,心里早软得一塌糊涂。有心想安慰他,却见他呆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顺着目光望过去,是石台上放着的那条鞭子。

“挨揍没挨够?”沈稚故作惊讶,“我倒是还有些力气……”

阿蛮大窘,脸都红透了,“小姐,我没有…”

沈稚叹气,“原来你喜欢这个啊。早些说,之前也就不用换那么多根戒尺了…”

“我没有!”

沈稚倏然笑了,“那好吧。我不说便是。”

声音微微严肃,“不过阿蛮,我既答应了你的请求,你也要答应了我的——”

“别再惦记着‘过去’了。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我原谅了你,你也要学会原谅自己。好吗?”

“若是实在难过,我也可以再抽你一顿。”她开玩笑地捏捏他的脸颊,“不许再偷偷哭了……像个小孩子一样。”

凶夷少年俊朗的面容渐渐染上红晕,有几分窘迫,“小姐,我不是哭…你、你别说了。”

沈稚笑笑,拉他起身。两人行至山洞口,一同仰头望着星空。暴雨过后,夜空澄澈如洗,繁星烁烁汇成一条银河。

“阿蛮会看天色,说说明天是怎样的吧?”

凶夷人悄悄低头看她侧脸,“明日会是晴天。”

“太好了。”沈稚笑了,回头也看他,“今夜太折腾,我们都早些休息吧。养好身体……你不是还要护送我去关州吗?”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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