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外面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房中点着烛火,闻昭还让人送来了菜,扶着柳奕泽起身喂他,非常的周到。
这是柳奕泽第一次清楚的看见他男子的打扮,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奇怪违和,柳奕泽觉得此刻他比闻昭还要奇怪,闻昭之后没再做什么,吃完饭又在房中另一张美人榻上看了会书。
柳奕泽不是个闲的住的性子,他翻身都要废不少的力气,但白天睡得多了,这会儿也睡不着,经过一系列的冲击之后,他这会心如止水,在脑海中想了许多事,他爹他娘、师弟、师妹、师姐,还有——边上的闻昭。
他看起来没有要找他报仇残杀他的预兆,不过是觊觎他年轻的肉/体罢了,柳奕泽想着曾经追求他的那些荒唐事,不禁啧啧称赞。
他可真是太会看人了,第一个心动的女人,结果是个男人,这般说来,他第一次心动,竟是给了一个男人,上山之后还他娘的念念不忘。
可真是太有出息了。
现如今脱身都困难,他只盼着闻昭说的这种状态维持两三日就可解是真话。
柳奕泽闭着眼在床上挺尸,越发的精神,不久后,他捕捉到房中窸窣声响,判断出闻昭把书放下了,从美人榻上下来了。
他心道应该要去睡了吧。
闻昭走到桌边吹灭了蜡烛,房中陷入一片黑暗,脚步声离床边越来越近,柳奕泽呼吸没乱,但在床边陷下去一块时,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你做什么?”他问。
闻昭怡然自得的脱鞋,答道:“睡觉。”
柳奕泽:“你睡觉爬我床干嘛?”
闻昭道:“这是我的床。”
柳奕泽一时哑口无言。
闻昭在这安静的片刻爬上了床,躺在了外侧,拉了半床被子过去,滚到了柳奕泽身边,抱住了他的腰。
柳奕泽:“松开。”
闻昭:“为什么?”
柳奕泽:“……”
这还有为什么?得是他问闻昭为什么要抱着他吧!
但他下意识的认为问出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不会是他想听的,他咬了咬牙没有问出口,道:“你抱着我我睡不着。”
闻昭理直气壮,温润的嗓音透着强势道:“可我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柳奕泽:“那你从前是如何睡的?”
闻昭:“从前抱着被子,今日你占了位置,自是放不下被子了。”
非常的有道理。
柳奕泽沉默了。
“再说……”闻昭下巴搭在了柳奕泽肩头,凑到他耳边问,“你怕什么?”
他的气息喷洒在柳奕泽耳垂,黑暗中他的耳朵红了大片,柳奕泽绷紧了身体,他不是没被男人抱着睡过,还小一点的时候,他和孟修竹玩累了,就经常睡一块了,孟修竹也有抱东西的恶习,柳奕泽每次跟他睡过醒来,总会梦到胸口压着巨石在练功。
但孟修竹和他睡一块,柳奕泽从不会这么不自在,浑身上下的警惕都在叫嚣着,想要离身边的人远一点,又想再靠近一点,这种纠结的心理相互拉扯着,让柳奕泽一口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
特别是醒来见到闻昭就遭遇了那种事。
“我怕你把持不住自己。”柳奕泽说。
闻昭一愣,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肩膀都在抖动,他勾着柳奕泽的一缕黑发在指尖缠绕,“那你老实些,别乱动。”
柳奕泽忍不住道:“我想动也动不了。”
“别生气。”闻昭软硬皆施,他在柳奕泽肩头蹭了蹭,这带着些许依恋的柔软举止实在是容易让人卸下心房。
柳奕泽沉默片刻,低声道:“……我要去茅房。”
人有三急,他醒来之后用餐喝了不少水,还有粥汤,这会劲儿上来了,闻昭道了声“好”,就起来了,又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倒没有真的带柳奕泽去茅房,而是拿了夜壶,然后扶他起来,来解他裤头。
柳奕泽就知道会面临这种尴尬场景,才一直忍着不说,可最终还是逃不过,解决完后,柳奕泽躺回了床上,魂已从身体里离开,连闻昭再抱住他的腰,他都没再说什么。
他不知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只知道在他睡过去之前,闻昭一直没睡,时不时拨弄他的头发,又时不时玩着他的手,柳奕泽有些惊讶自己会在闻昭身边睡过去。
一觉到天明,光线从木窗中渗透进来,房中很安静,绵长的呼吸交织,柳奕泽徐徐睁开了眼睛。
闻昭一夜睡的老实,睡着时是什么样,醒来就是什么样,就是抱着柳奕泽的手臂失了力,松垮垮的搭在他腹部。
柳奕泽只觉整个人有点麻木。
他转过头,就看到了闻昭的脸。
闻昭闭着眼睛,侧睡压着了一边脸,薄唇有些嘟了起来,眉间带着英气和少年感,俊俏中又透着着乖顺,无害得像一朵漂亮又脆弱的娇花,外表非常的能唬人。
柳奕泽发现比起昨夜,今天身体有了些力气,他往旁边动了动,闻昭下一刻就掀开了眼帘,像是没有睡过般清醒,柳奕泽转头,闻昭对上他双眼,两人均没有开口。
闻昭抱着柳奕泽腰的手挪到了他的肩头,越过他的胸口搂住他,“就有力气吗?比我想的要快。”
听这意思还挺遗憾。
柳奕泽:“手麻了。”
他的手臂有一半都被闻昭压着,闻昭挪开,从床上起来了,下床去穿衣服,昨夜柳奕泽醒来就是黑夜,也没怎么打量过这间屋子,这下一看,才发现屋内很宽敞,桌椅他不用摸都能看出是上等品,身下睡着的床更是比他自己的那张床舒服了不知多少。
他视线落到闻昭身上,闻昭今日穿的是一身月牙白的长袍,浅色的衣服和他很相衬,颇有公子如玉的气息。
京城中人,看这模样还非富即贵。
柳奕泽别开视线,看着床帘。
闻昭出去了一阵,再进来时端着一盆水,亲自给柳奕泽洗漱,柳奕泽受宠若惊,浑身不自在,自记事以来,还没被这么伺候过。
“今日早上想吃些什么?”闻昭问。
柳奕泽也不知他为何还能这般平淡的和他扯家常,他这都是把他绑架来了,还客气什么。
“随你。”他道。
吃还是要吃的,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早餐菜摆上桌时,柳奕泽只听外面声音,不见人影,上完菜,闻昭又来扶他,他缓了缓,已经能下床了,只是走路还有些喘,费劲。
他看着桌上的菜,闻昭动了筷子,他才夹菜吃,闻昭吃什么,他便紧随其后,闻昭瞥了他一眼,道:“菜里没下药。”
柳奕泽:“没怀疑你。”
个屁。
踩了两回坑了,总不能再踩第三回,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闻昭突然撂下了筷子,柳奕泽一顿,转头看向他,只见美人眼中湿润,泛着水光,泫然欲泣,这要哭不哭的模样最是惹人怜惜。
“你就这般信不过我?”闻昭问,“昨日亦是不得已为之,若不那么做,你会见我?”
柳奕泽心头一紧,他本最讨厌男人哭哭啼啼,偏闻昭倔强的含着泪水,抿着嘴唇有点不甘和委屈的样子让他厌恶不起来。
柳奕泽举着筷子在空中有点累,他也放了下来,说:“我昨日正是看到你,才会跟到那去。”
说他不愿意见他,当真是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