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酒大脑昏昏沉沉,离开了嘈杂环境，凌熠酒劲后知后觉上了头，他靠在萧絮肩头,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好闻香味，带点木质清香,他迷迷糊糊就放松了下来。
萧絮也没想到他就这么乖乖靠着，慢慢把身体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他也没挪动身体。
前面副驾驶坐着宋时治从后视镜看到两人几乎挨在一起脑袋,咬着后齿，腮帮子动了动，眸色阴暗如冰冷蛇，沉沉盯着他们。
他还是不想相信,凌熠在那么短时间内就找了另一个男人。
上次交手过两个男人实在没有什么好聊，车内弥漫着尴尬寂静，萧絮看着窗外,肩膀上脑袋动了动，头发在他颈间扫过，戳得他脖子有些痒。
车辆在一家餐厅门停下，寂静氛围终于被打破，萧絮拍了拍凌熠肩膀,侧头把他叫醒,凌熠没睡着，就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在萧絮拍他第二下就抬起了头。
“到了。”萧絮说。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待凌熠下车后，又替他关上了车门，跟在他身旁,像一个尽忠职守骑士，守护着他王子。
宋时治早有预谋，包厢都已经定好了，服务员端着红酒，在桌边开了酒给他们倒上。
餐厅灯光氛围暧昧，落地窗可窥见外面大片夜景，偌大圆桌，宋时治和凌熠面对面坐着，这处有是格调，可桌子太大，也容易产生距离感。
萧絮在门边站着，肩膀倚靠着墙壁，站在光影暗处，看着圆桌那边两人，听着他们谈话，嘴角止不住上扬。
宋时治：“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在院子里过家家，我想让你做我老婆事……”
“啊，记得。”凌熠声调懒散，喝了酒整个人软乎窝在座位上，给人一种刺猬软化错觉，但他下一秒说话，就让宋时治脸上笑容凝固。
“我都说了我是男——”凌熠喝了红酒，压在要爆出来粗，“你后来被我揍哭了吧。”
他笑了几声，听着怎么也不像是友好笑。
宋时治怀旧温情路线失败，他端着红酒抿了，眼神直勾勾看着凌熠，跳过了那个话题，“你一直很像要城东那个项目吧。”
凌家看起来只有凌熠一个独子，但在外没公布私生子，凌家人各自心里都清楚，凌熠好胜心强，在事业上当然也是想做出一番成绩。
他没有说话，转着高脚杯。
宋时治：“我可以帮你。”
凌熠掀起眼帘看向他，语调一瞬冷冷淡淡，“你觉得我会需要？”
“我只是想给你帮点忙，你知道，如果有宋氏助力，你想拿下那个项目……”宋时治压低声音暗示道，“没有问题。”
凌熠嗤笑一声，不屑得很明显，宋时治脸色微变。
服务员推门进来了，端着菜一一送上桌，打断了他们谈话，而那个话题，也没再接上去，一顿饭凌熠没吃多少，宋时治一直在灌他酒，凌熠和他对灌，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方式较着劲儿。
开餐前对话让宋时治自尊心受挫，一时间憋着气，想叫凌熠吃点教训。
凌熠在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但就像个无底洞一样，还能再灌，到后来场面都失去了控制，他给宋时治倒酒时，手腕被一只手擒住了。
凌熠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只手拿着酒瓶，转过头，就看到了萧絮。
“已经很晚了。”萧絮道，“要回去吗？”
宋时治穿着西装，这会儿领带散开，起身摇摇晃晃，“我和他喝酒，关你什么事？”
萧絮没理他，另一只手扶住了凌熠肩膀，去拿凌熠手中那瓶酒，而凌熠拽着不放，“你别管。”
“听话，已经喝太多了。”萧絮带着点强势又温柔语气，让本已经有些站不住凌熠心尖一颤，手中酒瓶顿时被抽走了。
你他妈谁啊，凭什么让我听话……
他张了张嘴，想说出这句话，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有些干涩得发热，没人会在他喝酒时候说他喝太多了，大家都是出来玩，只会看谁喝更多。
凌熠从没没被喝倒过，此刻宛如一个哑了炮火，对着萧絮，炮.弹噗通一下发射出去，结果炸都还没炸，火就已经熄灭了。
宋时治看着萧絮抓着凌熠那只手，伸出手去，想分开他们手，“啪”一声脆响，在空中被另一只手拍开了。
“饭吃了。”凌熠道，“各回各家，今天这事，就算结了。”
放在平时，他今天定然是要把宋时治喝倒。
“你不能走。”宋时治道。
凌熠：“你看我能不能。”
说完他转过身，拿起椅背上衣服，潇洒准备离去，宋时治上前一步，大腿撞到了桌子，他“嘶”了声，扶着桌子蹲了下来。
“凌熠，你怕了吗？”他叫了声。
凌熠背影顿了一下，萧絮看着凌熠停下来背影，侧头看了眼宋时治，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放弃挑衅机会，说他喜欢凌熠，但似乎无时不刻在凌熠雷区里蹦跶，惹得人讨厌。
嗯……和小学某些喜欢扯女孩子辫子男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啊，怕啊，怕把你喝到医院去。”凌熠偏头，露出半张嚣张侧脸，光影落在他脸上，带着几分傲气，“走了。”
这句话是对萧絮说。
夜色浓稠，华灯初上，路灯照亮了柏油路，车流不息，旁边二十四小时营业便利店亮着灯，凌熠站在路灯下抽着烟，手里把玩着打火机。
“不喜欢烟味？”他问身旁萧絮。
“没。”萧絮转移了话题，他笑着说，“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还会玩过家家这种游戏。”
凌熠皱了皱眉，回想起了宋时治话，“他胡说。”
他转头对上萧絮视线，对方仿佛在质疑他不是还记得有那回事？
凌熠拿下嘴边烟，“我没记着有这回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萧絮解释，但喝醉了大脑变得缓慢迟钝，还有些朦朦胧胧不清晰，说话缓慢：“只是听他自己干那事，如果是我，我会把他揍哭。”
也没少揍过。
关于揍人那些记忆他倒是有，还有不少。
萧絮笑了起来，他手里还拿着凌熠外套，问他要不要穿上，晚上有些冷了。
凌熠盯着他没出声，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衣领，往前揪了一下，没揪动，萧絮就像是屹然不动大山，他眉头皱了皱，又往前揪了一下，这回萧絮配合往前走了一步。
“你是不是觉得我醉了？”凌熠白皙清俊脸上有一抹不太明显红，身上还夹杂着烟草气息，说话时带着红酒气味。
好像萧絮回答他“是”，他就会立马证明他没醉给他看。
萧絮抬起手，握住了他揪着自己衣领手，“衬衫扣子会崩。”
手有些凉。
凌熠醉意看起来不太明显，但萧絮觉得他是醉了。
随着他话，凌熠视线下滑，落在了他手上，迟钝感觉到了手背上温热气息，他不自觉放松了力道。
两人距离靠近，在面对面姿势下，前所未有近，凌熠发现萧絮很高，他看他眼睛，还要仰一些下巴。
耳边声音如潮水般远去，他视线掠过萧絮俊朗眉眼，高挺鼻尖，最终落在他唇上，唇形很好看，嘴角带着点弯弯弧度，嘴唇薄薄……
萧絮手机响了，近距离声音穿透了凌熠耳朵里，他睫毛轻颤，这像是一个讯号，一瞬间打破了还未蔓延奇怪气氛，凌熠松开了他，指尖被燃烧烟蒂烫了一下。
喝醉人做出什么举动，萧絮都不会觉得反常，凌熠突如其来接近，又突如其来远去，他都没放在心上，拿着手机去一旁接了个电话，在路上张望了几眼，转头对凌熠道：“车来了，走吧。”
凌熠收了手中握着银色打火机，塞进了袋里，把烟拧灭了。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卡宴，这是凌熠车，司机把他车开过来了，凌熠喝多了，脚下步伐不稳，踉踉跄跄走着，萧絮在他身后，防着他摔倒。
凌熠不让他扶，先前从餐厅电梯里出来，还说他没醉，他上了车，往里挪了挪，然后转头看向萧絮，萧絮本要关上车门手一顿，随后跟着坐在了后座。
司机发动车，窗外景色跟着倒退，偶尔路灯光照射进来，照亮了萧絮脸庞，凌熠侧头看着萧絮，他侧脸轮廓隐没在黑暗中，颈间喉结凸出，凌熠晦暗不明盯着。
而后他抬眸，从窗户倒影上对上了萧絮目光。
萧絮对他那种侵略性目光很敏感，也很熟悉，他唇角轻扯开一个笑，“要靠着休息一下吗？”
凌熠过了四五秒，别开了脸，欲盖弥彰道：“你别想太多。”
之前只是因为有宋时治在场，所以他没推开他，现在没有他了，也不需要继续装下去了。
没错，是这样。
凌熠喝了那么多酒，还能保持理智，虽说反应迟钝，但基本意识还在，着实让萧絮有些惊讶。
不过这种惊讶只持续到凌熠居住公寓楼下。
车子安稳停在楼下。
“凌熠，凌熠。”萧絮晃了晃凌熠肩膀。
凌熠呆愣愣坐着，被他推倒，往一边倒去，萧絮及时伸手拉了一把，没让他直接磕在窗户上，凌熠转过头，凶巴巴语气里又有些没劲儿：“你推……推我做什么！？”
“到家了。”萧絮说。
“我知道。”凌熠双手搭在腿上，眼眸下垂，一动不动坐着。
萧絮：“该下车了。”
“我知道。”凌熠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语气有些不耐烦，又有点像一个等着大人来接他回家小孩。
前面司机见怪不怪道：“没事，等缓一会儿凌总就会自己下去。”
萧絮先下了车，他拿出手机，站在车边看了眼时间，手机来了一条消息，是医院提醒他明天该去缴费消息，他停在消息页面，才点进输入框，手机就被人拿走了。
刚刚还在车上不肯下车凌熠跟着他后脚就下了车，站在他旁边盯着他，手里还拿着他手机。
“你跑什么？”他问。
萧絮也不急着拿回手机，眉头轻挑：“我没跑。”
凌熠看着他眼睛，像是在确认他说是真还是假，剔透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看不清底，他眼底眸色涣散，没有聚焦点。
萧絮发现他那双眼睛瞳孔，是琥珀色，很漂亮，冷白肤色，殷红唇，漫上绯红脸颊，成年男人身上又略带少年气，和谐糅合在了一起。
半响，他听到凌熠说：“蹲下。”
萧絮问：“为什么？”
凌熠：“叫你蹲你就蹲，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行吧，只要凌熠不在他头上撒尿——
萧絮蹲下，身后袭来温热体温，沉沉重量趴在了他后背，一双手绕过他颈间，环住了他脖子，手主人在他耳边嘟囔了一句什么。
萧絮没听清。
他能清晰感觉发凌熠呼吸喷洒在他耳后，如风吹过平静水面，激起细密涟漪，凌熠手中还握着他手机，潜意识里紧紧拿着，指尖都泛了青白。
周围寂寥无声，路灯下两个影子也随着交叠在了一起，亲密无间，合二为一，看起来就像是依偎在一起恋人。
萧絮把凌熠背了起来，凌熠自主收紧了环住他脖子手。
司机下了车，萧絮说：“我送他回去吧，他住在哪？”
司机告诉了他楼层号，进公寓卡放在了凌熠裤子后面袋里，萧絮摸到了，司机告诉他，楼上凌熠住房子是指纹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