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们,会想起我和莎莉定下的誓约。
“你在害怕什么?萨伦?”我在心底问自己,“人命关天,过去的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萨伦,你真想看到这两个人为你而死吗?”
“不。”我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是告诉自己,也是告诉他们,我抬起头:“今天没有人会死。”
然后我在他们惊讶、不解与害怕的目光中慢慢走向房门,心则慢慢沉进大脑的深处,去挖出那个我很久没有使用的部分,那个我几乎要遗忘掉的部分。
“我在害怕什么?”我问自己,也许是害怕被当成异类,但是那都不重要了,我更害怕朋友再次离我而去。
于是我轻声低语:“Auir。”像是某个远古的恶魔被唤醒,又像是定下了什么诡秘的契约。空气在瞬间燥热起来,实质的火焰从虚空中浮现,围绕在我的身边,让我看起来就像故事里走出来的邪魔。
我踢开房间大门,在那个瞬间盾符文已在我手中成型,听我号令而来的火元素刹那间变成了一面燃烧着的盾牌,我张开左手的五指,持续构建弗斯,输送精神力,期待可以让这面盾牌维持更久。
下一秒我就遇到了暴风骤雨般的攻击,无数的子弹——步枪弹也好,霰弹也罢,覆盖了整条走道,密密麻麻地打在我的护盾上,掀起一阵波澜,然后被上千度的火焰烧成齑粉。
但我还是低估了敌人的火力密度,每秒钟都有数不清的子弹打在我的护盾上,整面护盾一直在剧烈波动,我必须紧咬牙关才能保证护盾不立刻消失。
“我需要反击。”我在心底想,正打算凝聚火焰箭的时候,突然听到两声细微的枪响,然后这枪响连成一片,对面时不时就会有一名警卫应声而到。
“是布林和萝丝。”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们。压力越来越大,我决定反击。
“Auir!”我放声怒喝,向火焰抽取更多的力量,把它们凝聚成两枚长箭狠狠地掷出,火焰命中两名警卫,随后猛地炸开,爆炸甚至震碎了走道里的玻璃窗。
我满意地看到两名警卫在惨叫声中化作灰烬,但更多的警卫在源源不断的赶来,我知道我们的shǒu • qiāngdàn • yào有限,我的精神力也在不断枯竭,我甚至怀疑我能不能撑过十分钟。
我有些颓丧,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我想起以前闲聊时,特拉卓告诫我不要认为符文师无所不能,高人一等,他们仍旧是凡人。
是凡人就会受伤会死,也会有支撑不住的极限。我终于完全明白特拉卓告诉我的,但为时已晚,市政厅的骚动肯定已经引起注意,再过一会我们要面对的就不止警卫了,城卫队也会加入进来,至于还会有什么更高级的吗?我不知道。
我的求生欲从未如此强烈过,即使一个人在森林里是也未如此强烈,我是那么急切地渴望能多坚持一会,哪怕多坚持一秒。
“只要能把他们带出去,只要能带出去,怎么样都好。”我咬紧牙根,在心里祈求奇迹的发生。
然后像是女神垂怜,又像是命运眷顾似的,一阵微风从碎裂的窗框里吹进来,那风是如此轻柔,和煦,就那样包裹着我,无处不在。
我感受到微风的吹拂和保护,忽地察觉某种我曾经无比渴求,但却一直未能寻觅的东西在我的心底悄然生根,那是风,是猛烈到能摧毁一切的力量,是和煦的照料者,是温柔的守护者,它无孔不入,难以察觉,却又是那样真切的存在着。
“原来你一直都无处不在。”我喃喃低语,它是自然的一部分,却也是法则的体现,是人们跑起来,鼓风机吹起来,是重物下坠,是鸿毛上扬。
我曾经试图把自己和风连接在一起,又苦于飓风难寻,却忘了风不只是飓风,它也是微风,它就在这里,在每个角落里,无处不在。
于是我轻声唤出它的名字:“Zuyk。”
我感到一阵微风袭来,然后渐渐变成小风,然后变成大风,又消散无踪。
我看向走道的墙壁,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成型。
趁护盾还在,我再次高声呼唤:“Auir!”向火元素借取更多的力量,然后我把那力量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火球——这让我的精神力储备急速下降,我开始觉得头隐隐作痛,那是精神力即将耗尽的征兆。
然后我在所有警卫恐惧的目光中,将火球砸向面前的走道。
硕大的火团在一瞬间猛烈地炸开,无情的火焰吞噬了附近的几名警卫,耀眼的火光照亮了附近街区的天空,就像一团璀璨的纯色烟花在半空中开放。
走道的墙壁被炸出了一个大洞,然后我感觉到了,属于夜晚的清风源源不断地流入。
我用最后一丝力气喊出我新朋友的名字:“Zuyk!”
微风像溪水一般汇聚而来,逐渐形成一股小巧的飓风风暴,我散去火焰护盾,让风暴包裹住我们三人。
我的头已经疼的快要炸开,人也已经处于半模糊状态,,但我知道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回家。
我告诉风带我回到钟塔广场,那是我现在唯一想的起来的地方,我维持着精神力的输出,直到风带着我们从市政厅里飞出,我听见警卫和布罗法的咒骂;风从半空中急速飞过,我听见居民诧异的惊呼。
直到风落到地上,我重新感受到大地的厚度,听到布林和萝丝的喊叫。
“可以休息了。”我放松下来,这样告诉自己,然后任由自己堕入无尽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