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眉头刹那间深深皱起,看起来忧虑又委屈。
失去她这个人形抱枕后,他变得有些不安,眼珠颤动着,像是陷入无尽噩梦之中,略有些苍白的薄唇一翕一张,偶尔溢出几句模糊的呓语。
越木兮想听他在说什么,犹豫几秒后,便俯下了身。不料她甫一凑近,那双盛着寒星的双眸忽然睁了开来。
她惊得差点站起来。
但人设这东西——就跟女生脸上的妆一样,只要人还有口气在,它们必不可能出岔子。
身为魔尊,她只好硬生生忍住这股冲动,隔着呼吸交错的距离,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
男人很快不复初醒时的茫然,望着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奇怪,她直觉那平静表象下,埋着要将她拉入深渊的飓风。
“司晚。”
他忽然开口,声音清冽温柔,仿佛那些危险都是她的错觉。
“什么?”越木兮愣了愣。
只见他缓缓坐起身,那双形状优美的薄唇离得越来越近,她也只好顺势向后仰。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开。
司风迟见状,脸色微不可觉的沉了沉。
犹记一位九分不靠谱的纨绔曾对他说过:“看来你这冰块这辈子也不会懂怎么追人了,哪天若是遇上心爱的姑娘,怕是只能以色侍人——直愣愣杵在她身边,说不定人家看你长得好看,就答应了呢。”
尽管对方说这话时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可如今想来却深以为然,毕竟那人剩下的一分靠谱,都赋予风月之事上。
只不过若要相处,自然需要一个顺理成章的身份。
司风迟从她如花般的娇靥上移开视线,从容不迫地将手伸入袖中,摸到那串铃舌时顿了顿,随即取出它旁边一物。
“我姓司,单名一个晚字。尊主可还记得此物?”
正是方才胖瘦两兄弟手中的那块玉佩。
“我是玉佩主人的后代,听闻尊主醒来的消息,特地赶来拜贺。”
没想到那两人还有点用处,死在他手中也不算亏,司风迟漫不经心地想。
越木兮对此一无所觉,她接过玉佩后,专心致志地研究起来。
这是一块鲜艳红润的圆形环佩,外圈齐整圆润,内圈摸起来却凹凸不平。
像是刻痕。
她举起玉佩,迎着光看了看,内圈果然刻着一个小小的“木”字。
木……那不就是原主的东西吗?看来这就是燧心咒的阴契信物。
越木兮握着玉佩的手紧了紧,看他这禁欲的模样,若不是身负煞气,简直不像是个魔修,要是知道自己跟奶奶辈的魔尊结下情咒……
等一下,为什么搞得她好像在潜/规则纯情男大学生一样,说到底关她什么事啊!
想通这一点后,越木兮瞬间淡定下来,对他投以怜爱又慈爱的目光:“这么重要的事,本尊怎么会忘,你这次带着信物来做什么?”
看看这小可怜的模样,等会知道真相的时候,千万别羞愤到要一头撞死。
司风迟在她饱含深意的目光下,有点疑惑,还有点恍惚——
不是说没忘?怎么反过来问他?
见她迟迟不提任命职位一事,司风迟略一思忖,想来由于当年追随者众多,她可能只记得赏过这块玉佩,而已经忘记对部下许过的承诺。
于是他接着提醒:“不知魔尊记不记得一位姓陈的部下,他是我父亲的养父,当年你很喜欢他酿的酒。”
部、部下?搞半天还是职场恋情,怪不得没个好结果。
越木兮生怕听见原主的风流韵事,她没有探听别人隐私的癖好,忙不迭打断他:
“当年的事已经是过眼云烟,不必再提。但你先祖可能没有交代清楚,这个玉佩被施过燧心咒——”
她本想着长痛不如短痛,索性直说我们结下情咒得了,话到嘴边还是怕酿成惨案,又换了个委婉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