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年前的思无涯同如今没什么区别,瘴气冲天,罕有人至。
从人界逃亡而来,他没有停歇或犹豫,带着浑身狰狞未愈的伤痕,一路奔赴至崖底。
他还不知道此行会为自己的一生带来什么改变,但那时的他已经别无选择。
瘴气的毒虽烈,但对他如今的身体来讲,其实不算什么。
但他还是花费去一些时间才登上崖顶,待他在魔宫前的巨大石碑上印下掌纹后,才跌跌撞撞地走进一旁的密林中,靠坐在一颗树下。
半晌,他挪了挪僵硬的腿,突然听见湿哒哒的声音,他后知后觉地低下头,才发现那是他自己的血汇成了一滩血泊。
“……”
新伤旧伤交叠之下,他眼前竟阵阵发黑。
“不能晕过去。”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随意寻了一处伤口,将它撕裂得更开。
因为一旦晕过去,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睛就会露出令人作呕的笑意,将他从骨到肉分食殆尽……
“看不出来,小小年纪还挺厉害。”
“谁?!”他悚然一惊,立即起身退开几步。
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树冠上跃下,同样鲜血淋漓,像一块巨石落入他的心中——
这人也受了严重的伤,他却没有对方发现的存在,只能说明他们的实力在伯仲之间。
那人吊儿郎当的扬了扬手掌,抚在树干上:“但很不巧,今天我俩当中,只能有一个成为魔尊的徒弟,看你伤得这么重,你也应该明白自己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你就此退出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还可以饶你一条命。”
胥千逢:……
这是什么品种的傻缺,看不出他身上有旧伤吗。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赤瞳红发,脾气火爆,极度自信并且不怎么聪明。
心念电转间他很快做出决定,再抬头已经是眼泪汪汪:“哥哥,我错了。”
那人骇得后退两步:“……谁是你哥哥?!我俩认识吗?!”
“哥哥,实不相瞒,我根本无意竞争魔尊之位,这次踏上思无涯实属无奈之举。”
对方眯起眼睛:“哦?拿命来搏,可不是一般的无奈之举。”
“那是因为……我家中亲人身受重伤,遍寻名医无果。听闻魔尊手中有无数宝物奇药,才想着来试上一试……看看能不能救我亲人性命。”
他捂着胸口虚弱地咳了咳:“哥哥,你看我都这样,哪里是你的对手,而且我的亲人也不知能不能撑到那一天……我今天可以放弃魔尊徒弟的位置,只求将来魔尊醒来时,若我亲人还在,哥哥能替我求一味药,救他性命。”
那人脸上有些可笑的犹豫,不知道被他那句话触动了。
胥千逢心中冷笑,果真是个傻子。
他手中暗暗蓄起毒雾,然而就在他准备一掌将其毙命时,石碑那头忽然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他动作不由一顿——
竟是又有人上来了。
他恨恨暗骂一声,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平常鬼都上不来的一个思无涯,都快热闹到可以搓麻将。
而这一犹豫几乎是致命的,他终是失去先机,再没把握将眼前的人一击毙命。
他咬咬牙,瞬间化为一束轻烟溜得迅速无声。
那人也被石碑那头的动静分去心神,反应过来后,他不由怒道:“小蛇崽子,你敢骗我?!”
那人没抓到到他,只好骂骂咧咧地从密林走出去,先去解决第三人。
其实,胥千逢就隐在一旁的树上。闻言他嗤笑一声,不就是隐匿之术吗,这可是蛇的天性。
他舔了舔尖锐的虎牙,如今他在暗敌在明,只等伺机而动,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只听那人的声音滚烫如碳火,说话间都溅着暴躁的火星:“瞎子,你他.妈又是来干什么的?!”
片刻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求药。”
“……”
“……”
那人阴恻恻道:“好巧啊,你也来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