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同样在客厅，这次人少的人，就五位导演和一位作家。导演的助理们都到餐厅等着，彼此望着对方都不知道为什么来，作家助理端茶递水招呼人。
林谩语跟电视台有‘仇怨’，或者说是对某家电视台的部长有怨气，那点子怨念让五个项目上马，但她跟任何一位导演都没有矛盾。不论是第一局、第二局，还是现在第三局游戏，她都没有跟任何导演产生矛盾。相反，大部分都很好合作，导演们也觉得作家很好合作。
可导演们聚在一起，听到作家有五个项目，不管之前怎么好合作，现在都没办法顺心合作了。
五个导演两位起身，分别是孔侑聊下来的导演和曹成右推荐的导演，他们需要去打个电话。剩下的三位都想找作家单聊，李允贞凭借性别优势拽着作家就去了阳台，玻璃门一拉，问两个问题。
一，KBS的项目我为什么会被换，别说你不知道，就没有换导演作家不知道的。既然你知道，你不想跟我合作，那为什么TVN签我的时候，你又不说话了？
二，电视台知不知道这件事，要是制作人们都知道，那你们商量出来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导演就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作家就没办法回答，她不可能把孔侑牵扯进来。她跟导演掐好歹平级，演员跟导演掐，再怎么有牌面的演员也差点意思。
第一个问题作家直接跳过，第二问题林谩语实话实说，“他们想让我选一部作品署名，其他的项目都让别人顶替我的名字。”
微楞半秒的李允贞怀疑，“你愿意？”方法确实好，作家没可能答应。
“不愿意啊。”林谩语手一摊，“所以把你们都叫来了啊。”
这话李允贞就听不懂了，“把我们叫来能干嘛？”
“一起想办法解决啊。”林谩语说的可轻松了，“五个本子是我的没错，可那也是大家的作品啊，我的本子到你们手上，要拍的是你们，项目是你们的，出了问题不得一起解决吗？”
脏话脱口而出的李允贞胳膊都扬起来差点甩她一巴掌，林谩语被吓的跳开，冲她叫，“你干嘛！”
身为男导演制霸圈层的女导演，李允贞入行这么多年见过的无赖不少，林谩语这中shǎ • bī她是初次见。她还有脸叫，这里最没资格叫的就是她。
什么叫本子到我们手上就是我们的项目？合着你不分钱是吧？你是卖版权的作家吗？我们是改编你的作品吗？事情是你搞出来的，项目分成你最高，团队权利你最大。出事了，我们商量解决方法？想挺美啊，好事都给你占了？
怒极而笑的李允贞给想法格外美妙的作家鼓掌，‘啪、啪、啪’，清脆的很，“林作家，没看出来啊，耍无奈耍到你这中境界，厉害。”拇指一竖，“太厉害了~”
林作家知道她在反讽，更知道自己确实在耍无奈，但，“你可能不信，可我真的没想把你们牵扯进来，确实是我思虑不周，我认了。反正事已至此，我叫你们来就是商量你们要不要退出，违约金我出了，我能想到的就这个方法。要是你们能想到别的方法，我也支持。”
嘴角抽搐的李允贞都不知道应该夸脸皮够厚，还是骂她愚蠢，“你以为违约金付了就万事大吉是吧？我耗费的时间跟精力呢？我从KBS退出来，用项目延期的理由还算说得过去，那么点时间再从TVN退出来，你知道圈子里会怎么说吗？”
“违约金我出，合约金我也出。”这个林谩语是想过的，名声问题她没办法搞定，但钱好搞，“出来做事说到底是为了赚钱，大家接项目都是为了赚钱。你们要是退出，你们的违约金和签约的合约金我都给，所有钱都会转过去，名声是没了实惠绝对有。”
林谩语看她还阴着脸，再补充，“要是你们不退出，我作家的收益全是你们的，项目结算，所有钱都是你们的。我的合约金，我的分成，包括后续再度播出的分成我都给出来，我...”
“说点现实的！”李允贞直接打断她，“讲的好听，钱都给了，你还做什么项目？”
作家的分成是比导演要多的，不止是项目在线上的分成，电视剧重播作家都能分到钱。出一部大热剧作家吃十年都有，只要电视剧再度播出，或者往海外出口，作家都能分钱，导演是分不到的。电视剧作家比导演权力大不止体现在话语权上，方方面面都压着导演。
如同导演说的，作家要是把所有收益都让渡出来，那她还写本子干嘛？图梦想啊，别蠢了。这年头谁出来工作谈梦想，谈的都是钱。
林谩语不谈梦想，她一直也没谈过。可她也不谈钱，不是目无下尘不在乎钱，而是谁玩游戏在乎什么游戏币，她是玩游戏会充钱的人好不好！玩个游戏成为亿万富翁又怎么样？拥有亿万游戏币的富翁不也还在游戏里么，又不是真钱。
前期计划判断失误，这个无赖她还就只能耍，可她也不是耍了无赖就什么都不管了。电视台的人想看我们掐架？做梦，爸爸想搞的就是电视台，她这口恶气就是要出！
少女的中二之魂爆发，林谩语说分钱不是空口白话，她协议都找律师拟好了。
如今协议放在五位导演面前，干一份活儿赚两份钱，要是活儿干的好，项目真的爆了，以后重播导演们还有尾款进账。名声不名声的，作家管不了，除了耍赖她没别的办法，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
作家管不了名声就给实惠，人类的嘴巴能吐出多少象牙上帝都管不了，可钱落到谁都口袋，作家是能决定的。
五位导演里牌面最大的是收到曹成右的邀请代表MBC的李炳勋，这位导演年纪不大出道年限跟最短的金元锡差不多，可他是电影出身，还是拿了青龙最佳新人导演奖的导演。
他年纪最小，牌面最大，最先伸手拿过了那叠协议一个个给前辈们分下去，全场给他面子，也给‘钱’面子，组团安静翻合约。纸张翻动的声音不绝于耳，林谩语知道事情成了。
这年头，面子比天大；这年头，钱比面子大；不论什么时候，有钱就什么都好谈。
还是那句话，出来做事谁TM聊梦想，谈钱的。
导演们陆续走了，李炳勋留到最后，他有点事想跟作家聊。我有个项目，继续投资，您钱多，要不要添一点，我们一起玩？
有些意外自己变成了金主的林谩语荒唐的摆手，她就是想出口气，没打算当金钱玩家。
“你既然愿意出钱买名声，干嘛在电视剧的圈子玩。你撒出去的钱足够你拍一部电影了，大制作不行，中小型没问题。再出名的作家也没投资人有面子啊。”李炳勋诱惑年幼的金主，“相信我，你要是投资人，谁都捧着你，再出名的作家都得捧着你。”
林谩语很相信她要是投资人全世界都捧着她，可她不是啊，“我知道你们以为我就是想花钱买个名头来，一次五个项目上，这个名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我诚实的说，这要不是制作人给我搞事，我也不想出钱啊，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个出不去的游戏世界，游戏币的重要性还是有的。
金主虽然年幼但不好勾引，失望的贫穷导演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导演们都走了，暴风雨被金钱攻势消弭，雨过天晴，助理一边收拾着咖啡杯，一边担忧老板会不会破产。老板让她放宽心，她名下还有三套房子呢，首都圈的房子，破产是不可能破产的。
钱又不是她给，电视台的钱，她也没亏多少，就是时间成本而已。这个游戏都能重启，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自以为开上了推土机的制作人们突突突前进，指着能把作家一波推平，教教小朋友，大人的圈子不是那么好混的。谁承想，小朋友广发糖果，散财童子都当上了，金山谁都推平不了，不止推不掉，还很多人想抢呢。
散财童子的名号光速传播，寂寂无名的林谩语也因为一手抓着五个项目的名头，成为圈内最知名的新人，连之一都没有，就是最知名的那个。
孔侑接到导演电话的时候，都被这个操作给说楞了。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评价这个操作，说坏吧，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给他打第一通电话质问他为什么不提前说五个项目同一位作家的导演，到第二通画风一变，乐呵呵的说，下次有这中好事记得叫上我。
这是再好不过的处理方式，谁都挑不出毛病来，甚至没人觉得作家是人傻钱多，反倒会夸一句有胆魄。
因为作家的操作不傻，花钱买名声，这个圈子到处都在干，慈善晚会不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么。林谩语砸下去的钱把名声堆起来了，五个项目只要爆一个，或者没有一部搞砸了，那林谩语再度出作品，签约金就能三级跳的涨。
这笔钱，她砸出去不亏。
二十代的小姑娘啊，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呢，敢大手笔的拿巨款出来堵一条加速成长的高速通道，可不就是胆魄惊人么。
一个新人作家得花多少年才能成为小有名气的作家，小有名气的作家又得花多少年才能扬名呢？时间成本很重要，林谩语给自己开了加速器呢。
赵寅城被这个操作惊呆了，一通电话打给姜东元，告诉他林谩语成了传奇人物。姜东元反问他，孔侑怎么说？
孔侑在给林谩语打电话，“到底谁得罪你了，要你弄那么大阵仗就为了报复？”是的，他不信什么小朋友胆魄惊人，他更相信小朋友是脾气上来了，所以砸钱出气。
“电视台的所有人。”林谩语晃着腿看着天空，她手边放着哈密瓜切块，人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心情无限好，这次她就是要掀桌子。什么以势压人多没意思，花钱砸人更没意思。但用他们的钱打他们自己的脸，这才好玩啊。
“你知道多少人告诉过我，韩国作家比天大，这里是作家中心制巴拉巴拉。那些电视台的人把作家捧上高台，实际上呢，规矩还是他们定，还是他们说了算。”
“你知道他们像什么吗？像那些歌颂母亲，赞扬母爱的伟大，把妈妈这个身份捧上神坛，转头又规劝母亲要为孩子考虑的人。为孩子考虑就得辞职回家，回家之后说什么为家庭奉献，奉献的代价呢？是忠于家庭的女性在离婚时得按家政阿姨的工资算劳务费，还是最低工资标准。”
“什么话都让你们说了，干嘛，跟我玩道德绑架？什么叫作家分的钱多，就得干更多的活？本子本来就是我写的，市场规矩是作家分更多的钱，我按照规矩分。你们不想给那么多直说啊，钱给了跟我说你得按规矩来？我还就不来了。”
林谩语不知道是韩国的作家生存环境更好，还是海那边坏也坏在台面上更干脆，她知道的是，有仇就得报。
孔侑沉默半响，笑叹一声，“你知道你这样会得罪更多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