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澄定定地看着他,好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以为秦炎整天默不作声的,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原来心里藏着这么多想法?
亦或是他初次碰上毕家村里,发生的这些丧心病狂的事,令他隐藏的小宇宙爆发了?
对方脸上的怒意,眉宇间的戾气,看得景澄心里一惊。
景澄突然间萌生出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他或许不该把毕家村的乌遭事血淋淋地展示出来。
万一给秦炎造成了什么心理阴影……啧。
景澄的心理活动持续了足足有一分钟,就在秦炎以为他是在愣住或是发呆时,景澄冷不丁地开口道:“你想要油焖还是红烧?”
秦炎:“?”
景澄清了清嗓子,不尴不尬地问了一句:“那什么,你不是说要炖一锅吗?”
秦炎寻思好一会儿,才明白景澄是在跟他开玩笑。
他其实并没有像景澄心里想的那样愤怒,毕竟他们这些人对于毕家村来说都是外来者,没有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他自然没有感同身受的情绪,就是觉得这些村民实在太不是东西了,做出来的事简直没有人性。
秦炎生于富贵之家,还是个衍嗣百年的大家族,相较其他的同龄人来说,他算是见多识广,人生经历更是丰富多彩。何况他还有这么一个特殊体质,从小到大招惹来的乱七八糟的事不知凡几。
可以说,人性的是非善恶,他比很多人都要看得明白。
但因为他又是一个少年人,所以那些是非曲直他也不屑于掩饰。
厌恶还是欢喜,都明明白白地表现在脸上。
秦炎不是没眼力见儿的人,眼下景澄刻意缓和气氛,难得开了玩笑,虽然场合上看起来还有待商榷,但他面对的是秦炎,乐得捧场。
秦炎眨眨眼,变脸如翻书一般的从阴云密布瞬间变成春暖花开,他轻咳一声,正色道:“我喜欢清蒸。”
景澄当即肃容道:“行,别急,马上就开火了。”
这一场景若是在外人眼里看来,非要骂一句“你们俩都是神经病”不可。
月黑风高之夜,鬼树之下,皑皑白骨环绕周围,两人居然还在讨论“煎炸油煮”,不得不说,实在是很诡异。
……
过了一会儿,符篆彻底烧完,景澄掐指算了算,得知时机已到,对秦炎道:“你去通知节目组,让他们先别出来,我去找那个姓彭的算账。”
秦炎蹙眉道:“你一个人吗?”
即便景澄有毁天灭地的本领,面对那样一个邪恶的家伙,他心里仍是有些不安。
他们橙子那么单纯,敌人耍诈怎么办?
景澄无奈道:“他现在恐怕已是强弩之末,阵法的反噬之力可不是小打小闹,他既然杀了这么多人成就他的阵,就要接受那些被他杀害的人反噬给他的怨气。用你和傅乐经常说的话来讲,他的血和蓝都见底了,我过去就是收割人头的。”
他其实还有话没说,他除了听到外面警察的声音,还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声音。
这会儿毕家村还了一群了不得的家伙。
那些人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是几个意思,抢人头吗?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些人应当是道家协会的人。
景澄对这个协会的观感很不好,这么些年来都没发现毕家村的怪异,现在的道士都是吃干饭的吗?
秦炎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好再劝,按照他的要求去通知节目组了。
.
春湘夫妇刚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迅猛的阴风从耳旁刮过。
“嘭——”地一声巨响。
小院的大门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合死。
春湘夫妇的心当即“咯噔”一声,埋下头,大气不敢喘。
两人一前一后抱着杨鸿因昏迷而沉重身体,跟在彭先生的身后往里走,熟料彭先生走了两步就停下来了。
夫妻俩顿住脚步,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春湘犹豫地开口:“彭先生,您这是……?”
“彭先生”缓缓地扭过头来。
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春湘夫妇看见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一幕!
他们看到彭先生竟然只有头在动,而他的脖子以下就像是被钉死在原地一般,直至头部转到180度。
夫妻俩人忽然在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这种只有在恐怖片里才能看到的场景,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那张白天看起来俊逸非凡的脸,此时再看却分外可怖。
春湘和她丈夫的心脏几乎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然而两人也是胆子大的,他们第一个反应竟是屏住呼吸,仔细端详眼前的这个“人”。
他们觉得可能是天太黑,是他们的眼睛出了问题。
直到他们的目光看到“彭先生”的鞋尖与脸的朝向是完全相反的。
春湘夫妇:“…………”
夫妻俩半张着嘴,恐惧的情绪迅速的蔓延到他们的四肢百骸,令他们浑身冰冷麻木,两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他们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这香味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令人沉醉其中。
两人的脑袋忽然变得沉重,意识一点一点地被抽离大脑。
“嘭——”
“嘭——”
地上躺下了三具成年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