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乔枝的婚礼后她没立马回W市,租了家民宿,短暂几天。
“小梧,你回去W市了吗?妈妈想跟你说说话。”乔母恳求的声音从电话里穿出来,一如既往的温柔。
或许是生理期即将来临,乔梧极为烦躁。
她抿了下唇,倚在飘窗上,声音冷淡:“也别弯弯绕绕的了,直接说吧。”
乔母沉默了一瞬,似乎是有些不悦她的态度,但想到什么,又压下脾气,耐心道:“你能来陪我吃顿饭吗?”
乔梧眉心微蹙,“我——”
“阿昭去学校上晚自习了,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来的。”乔母叹了口气,语气听上去很是落寂:“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我们母女俩以后见面会更少了。”
乔梧一顿,到了嘴边的话又无声咽下。
“阿梧,妈妈真的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乔母吸了吸鼻,声音似乎哽咽,传入乔梧耳畔——“不耽误你很多时间,就今晚吃顿饭。可以吗?”
这是乔母第一次唤她“阿梧”。
其实最初的时候,乔母也叫过乔梧“阿梧”“小梧”,乔朝出生后的某一天,突然就固定为了“小梧”。
可却叫乔朝,“阿朝。”
乔梧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很多次,她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琢磨这个问题。倒也不是钻牛角尖,只是好奇为什么她和乔朝不一样。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她听见乔母和乔朝在一楼说笑。
乔朝问:“为什么我要叫阿朝,姐姐却可以被叫小梧?妈妈,你分明是偏心姐姐!这不公平!”
然后就开始撒泼,睡在冰冷的瓷砖上打滚。
乔母被他逗笑了,“阿昭,阿的拼音第一个字是a,和‘爱’同首字母,这不是爱你就叫你阿昭嘛,还挑剔。”
那个时候,乔梧才彻底恍然。
手心和手背都是肉,但总有偏颇。就像一个人再怎么胖,手背的肉也没手心多。
.......
乔梧还是答应了乔母的请求。
也是最后一次。
这一声“阿梧”算是了断了她最后的执念,从前想听一声都难,现在听到了却又觉得不舒服。
就像是吃到了曾经鲜美诱人,如今却过期许久的食物。
难以下咽。
按着乔母订的酒桌号寻去,乔梧习惯性的提前了二十分钟,乔母还没到。
她百无聊赖地点开微信,划了划聊天消息,看见最下面的和岑淮舟的聊天框时,怔住了。
日期停在了一周前。
岑淮舟一条醒了?后,乔梧直到搬进民宿后闲下来才回了他一句:
“嗯。”
大概是很忙,乔梧看完了一集电视剧后岑淮舟也没回消息。等乔梧再有空看手机时,岑淮舟的消息框上又多了小红点点。
岑淮舟:[图片.]
岑淮舟:经不住美色的诱惑?
岑淮舟:有劳务费吗?
语气也就懒懒散散的,没个正经。
乔梧不明所以,点开那张图片,看清后瞬间清醒。
她,
怎么,
抓着岑淮舟的手?
乔梧的心跳蓦地快了几拍。
她向乔枝旁敲侧击了几句,印证了这张照片存在的可能性后,不得不承认,醉酒后的她确实挺大胆的。
不过愣了很久很久,然后再看那张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的照片,还是没出息地屏住了呼吸。
她抬手摸了摸小鹿般乱撞的心跳,沉默。
半晌。
乔梧回道:
很抱歉给你带去了麻烦,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发生了。
非常感谢你把我送回家,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折现感激可以吗?
比起吃饭,折现更有利于两人拉开距离。
然而这条回复后,岑淮舟再也没有回复过消息。
想来他应该是生气了。
毕竟,那么骄傲不肯低头的人,看到她这几条“划清界限”意味非常明显的话后还能容忍,就是见了鬼。
记忆中的岑淮舟,一身铮铮傲骨,耀眼夺目。
自那之后好多天,乔梧都没再见过岑淮舟,她想,这么久了,也应该是回W市了。
不联系也好,恰好也是她的本意。
二十分钟后,一个穿着西装梳着大背头的男人走了进来。
看见乔梧,眼睛和头顶均是一亮。
他搓了搓手,眼底的笑意掩不住:“啊....你就是乔梧吧,你好你好,我是来和你相亲的赵城。没想到你真人比照片上还好看。”
话说着,人已经挪到了她的身边,抬手就往她手上摸。
乔梧想也没想便往旁边坐了一个位置,盯着他看了几秒,微微笑了下:“赵先生倒是比照片上还清爽了些。”
头发少了不是一点半点。
饭吃了一半,相亲男单方面觉得这场见面很是愉快。甚至心里有些得意,他说什么,乔梧都微笑着回应了,这妥妥的是乔梧被他吸引到了。
能捡着这么个漂亮的相亲对象,赵城不禁有些得意。
说不准,口袋里那房卡今天就能用上了。
一场饭下来,乔梧基本没吃这桌上的任何食物。趁着相亲男吃得热火朝天,她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油腻男带来的错觉,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
眼前不断有新菜品上桌,岑淮舟兴致不是很高地听着几个同事聊天。
婚礼结束第二天,他就赶回了W市。次日又随着下乡小组来了E市乡镇给当地的农村老人免费检查。
一周轮班结束,今天才有时间喘口气。
一行人边找了家餐厅吃饭,聊着聊着就说起来年轻时的回忆。
几人七嘴八舌地感慨完,一个年轻的实习生突然注意到岑淮舟一直没说话,便好奇道:“岑医生,你呢,你有过初恋吗?”
岑淮舟的视线从空荡荡的聊天框上移开,闻言顿了下,抬眼淡淡地嗯了声,“有。”
实习生原本也就是问问,没指望能得到什么消息,闻言瞬间兴奋起来。要知道,在医院这位岑医生可难接近了,又冷又淡。谁也不敢问些跟工作没关系的事情。
“那她好看吗?”实习生瞪大眼。
岑淮舟瞥了眼那几句疏冷的话,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忽然间,他想起很久以前,初次见到背着书包的乔梧时,不由得舒了舒眉,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好看,她很漂亮。”
实习生很少见到他这么平易近人的一面,没忍住和旁的同事就此多聊了几句,岑淮舟也无意再多说什么。
余光视野里,岑淮舟忽然瞥见斜前方有个熟悉的背影。对面还坐着个油头满面的西装男人,两人均是笑容满面。
岑淮舟的眸色陡然一沉。
实习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突变,不由得低了音量,小心翼翼问道:“岑医生,你怎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
握着餐刀的手指骨渐渐泛白,那两人依旧谈笑风生,岑淮舟抵了抵牙根。
就在实习生以为他不打算回答时,却又见男人阴沉着一张让医院里小护士们暗暗欣赏的脸,握着餐刀慢条斯理地把肉切成了等分的几块。
随后,岑淮舟放下餐具,目光掠过那空了一人的桌。在几人注视下站起身,唇角微勾,眼底笑意极淡,语气凉凉:
“你们先吃,我去下洗手间。”
作者有话要说:文案梗一张写不完,下一章继续